他的衬衫散乱着,最上面的几颗扣子被解开,露出冷白凌厉的锁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上布着一道新伤,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砸伤的,鲜血已经结了痂,他甚至都没处理伤口。
这一刻,让她好像恍惚间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如此刻这般的神情。
像只受了伤的野兽,只能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
虞清晚呼吸一停,下一刻,就被他扯进怀里。
贺晟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上,柔软的额发耷拉下来,沉重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侧,带着浓重的酒气,混合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
他不说话,虞清晚也没有开口,而是就这么由着他静静抱着,心口隐隐作痛。
客厅安静而空旷,银白的月光从窗外照映进来,笼罩在两道交叠的身影上,在地板上拉扯出一道很长的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晟终于开口。
“是我错怪她了。”
虞清晚喉间开始发涩,只听见男人的嗓音哑得像含了沙。
“她的死,都是因为我。”
如果沈知瑾当初没有生下他,她就可以一个人逃得越远越好,逃到国外去,世界这么大,总有容钦华找不到的地方。
可她没有走,因为他还在这里。
如果她当初没有执意生下和贺铭的孩子,没有生下他,也不会在逃亡的路上葬身山谷,尸骨无存。
贺铭辜负了她,而他错怪了她,恨了她那么多年。
沈知瑾的死,他们都是罪人。
尤其是他。
又或者说,他的出生,就是一个罪过。
感受到男人声线里压抑着的自责和痛苦,虞清晚的心脏也揪痛着发疼,几乎快要无法呼吸,眼泪也不自觉往下掉,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会是他的错呢。
明明受苦的是他才对。
他即便是沉默着,她却仿佛也能听见他沉重呼吸里的伤。
虞清晚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握住他的掌心,试图将身上的温度传递一些过去,温暖他冰凉的手,一遍遍地颤声重复:“不怪你,贺晟,不是你的错”
女人的嗓音轻柔,竭尽所能地安抚着他。
也只有她会对他说,不是他的错。
贺晟从背后紧紧环抱着她,压抑了一天一夜的情绪只能借此方式平复着,呼吸也克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他已经跟贺铭断绝了父子关系。
从现在开始,他也再没有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