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归年看着他片刻,才将竹竿放下:“他在厌胜中让你受了什么委屈。”
若不是受了大委屈,他应不会如此刻薄。
余骓撇撇嘴:“没什么……”
玉归年听余骓这么说也不再问了,厌胜之中尽是幻觉,就算当初有什么叫人难堪的事,于他身体也无大碍。
他心里叹息一声,自己并不是人类,眼中看人便是与看凳子椅子没什么区别,无论对方或生或死,或恶或善,都跟他没有关系,所以无论对方害他骂他,或是救他善待他,玉归年都不会将那人看在眼里。
但是这个徒儿,虽然看起来事事不甚关心,却将他人看得很重,睚眦必报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一样的将别人放在心上了。
“起来吧。”
余骓抬头,见对方背对着他站在那里,迟疑地爬起来:“师父……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
“为师没有生气。”
玉归年沉默许久道:“随心,你是不是不愿同我回昆仑。”
余骓忙回答:“当然愿啊,我要跟着师父,师父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转过身看向余骓:“那里没有你这些朋友,更没有人间的热闹繁华。”
余骓好奇地问:“那,那里有什么啊?”
他皱着眉努力回忆:“昆仑境中……只有一片白雪,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还有一尊祭天的祭台……终年无人声。”
“噢……”
他噢完了觉得师父住在这种地方实在寂寞,便安慰说:“若我进去不就有我们两个人了嘛,以前在山上也是,就我们两个人……应该没什么两样。”
玉归年心说以前在山上你还老想着跑出去呢。
“昆仑境不是我的移星转龙阵,进去了很难出来。”
“那我也要进去……”
余骓回过味来,震惊地看着他:“师父!你这是又想不要我了吗?”
玉归年还没说话,就被余骓一头撞进怀里。
他方寸大乱,死死抱住玉归年的腰:“师父,师父!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我不想要什么朋友,也不要什么热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
说好的长大了呢?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师父……呜呜呜师父……我要一直跟着你,你不要我,我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师父……嘤嘤嘤嘤嘤嘤……”
玉归年知道他是假哭,余骓根本没有眼泪,这呜呜呜嘤嘤嘤,许是跟着旁人学的吧。玉归年垂目看着拱在胸口毛茸茸的脑袋,一时有些感慨,便没有将余骓推开。
余骓一开始只是着急,一着急就条件反射像小时候一样跟师父撒娇耍赖,等他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就手足无措地呆在那里——之前敢扑上去完全是条件反射,现在回过神,自然是……怂了。
他又紧了紧手臂,把脸整个埋在玉归年怀中,打算装死到底。
玉归年许久没见余骓有反应,以为他难过,就在他肩膀上拍拍:“好了,谁说不要你的,成何体统,快站好。”
“唔……”
余骓含糊地应着从师父怀里退出来,脸上自然是又黑了一层。
玉归年指着一边的椅子叫他坐下,余骓刚挨了揍,屁股上还疼着,一坐下去就呲牙咧嘴地嘶嘶抽凉气。
“海地轴现世,我们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