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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快到午夜时分，西蒙回到船上。

阿布纳&iddot;马什坐在酒吧间里，长毛迈克尔突然拍拍他的肩膀。马什已经传下命令，只要约克一上船就通知他。&ldo;让你的水手们上船，告诉怀提把蒸汽烧起来，&rdo;他冲大副厉声道，&ldo;咱们得赶时间了。&rdo;他说完就去找约克。但约克不在。

&ldo;乔希让你先走，&rdo;西蒙对他说，&ldo;他会从陆路前进，到新马德里跟你会合。他要你在那里等他。&rdo;

激烈的质问也没掏出更多情报。西蒙只是用那双冰冷的小眼睛盯着马什，重复这个口信：菲佛之梦要在新马德里等候约克。

蒸汽烧起来之后，开始了一段愉快的短程旅行。新马德里距离他们耽搁一整天的堆木场只有几英里。蒸汽升入夜空，马什迫不及待地跟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告别。

&ldo;该死的乔希。&rdo;他嘟囔道。

他们在新马德里停船，这一停就耗去了差不多两天时间。

直到第二天晚上日落后一小时，乔希&iddot;约克才大步走上码头。他看上去一点不像独自在林子里待了两天的人。靴子和长裤上满是灰尘，但除此以外，衣着装束都跟离开的那天夜里一样典雅整洁。他跳上甲板，看到第二工程师杰克&iddot;伊莱时笑了笑。

&ldo;去找怀提，把锅炉烧起来，&rdo;他对伊莱说，&ldo;咱们上路。&rdo;接着，还没等别人发问，他已经走上宽阔的旋梯。

虽然既生气又不安，但乔希的归来还是让马什大大松了口气。&ldo;去敲响那该死的钟，通知上岸的人要开船了。&rdo;他对长毛迈克尔说，&ldo;我要尽快让她回到河上。&rdo;

约克在自己的舱室里，正在抽屉柜上放着的水盆中洗手。马什使劲敲了一下门，旋即冲进房间。

&ldo;阿布纳，&rdo;乔希礼貌地说，&ldo;你觉得我现在可以麻烦托比做一顿迟到的晚餐吗？&rdo;

&ldo;我会先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让咱们浪费这么多时间。&rdo;马什说，&ldo;见鬼，乔希，我知道你说过自己行为古怪，但像这样无缘无故耽搁时间，可没法经营河运轮船！&rdo;

约克仔细擦干修长洁白的双手，转过身来。&ldo;这很重要。我必须警告你，这种事可能还会发生。你得习惯我的作风，阿布纳，也别再继续打听。&rdo;

&ldo;我们有货物要运送。另外，客人们花钱是为了上路，而不是在堆木场闲荡。我该怎么对他们说，乔希？&rdo;

&ldo;随你怎么说都行。你很机灵，阿布纳。在咱们的合作关系中，我出的是钱，希望你能出些借口。&rdo;他的语气热情友好，但不容反驳。&ldo;如果这能给你些安慰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第一趟行程将是最难熬的，我估计还要有几次神秘远足。但以后就会好多了。你总归会完成那趟破纪录的航程，完全不用担心我的干扰。&rdo;他笑着说，&ldo;我希望这话能让你满意。控制一下你的急躁情绪，我的朋友。或迟或早，咱们总会抵达新奥尔良的，到时候事情会好起来。你能接受这个说法吗，阿布纳？阿布纳？有什么问题吗？&rdo;

阿布纳&iddot;马什的眼睛一直眯缝着，几乎没在听约克的话。他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古怪。

&ldo;没什么问题。&rdo;他连忙说，&ldo;就是耽搁了两天，这是个麻烦。但是没问题。完全没问题。随你怎么样都好，乔希。&rdo;

约克点点头，似乎感到满意了。&ldo;我要换身衣服，再麻烦托比做顿饭，然后去领航室继续学习你的河。今晚谁值班？&rdo;

&ldo;法兰先生。&rdo;马什说。

&ldo;好的，&rdo;约克说，&ldo;卡尔这人很有意思。&rdo;

&ldo;是这样。&rdo;马什答道，&ldo;抱歉，乔希，既然咱们今晚要赶路，那么我得下去看看。&rdo;他猛一转身，离开船舱。

走到外面闷热的夜幕之中后，阿布纳&iddot;马什倚着手杖，注视星辰熠熠的夜空，努力回忆刚才在舱室里隐约看到的东西。

如果他的视力更好些，如果约克点燃两盏油灯，而不是一盏，如果他能壮着胆子再走近些，那就好了。

放在抽屉柜上的东西很难看清。但马什没法把它赶出脑海。约克用来擦手的毛巾上有些污渍。

深色的污渍。发红。

真见鬼，它们看起来很像血迹。

第九章

密西西比河，1857年8月

单调乏味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菲佛之梦号向密西西比河下游缓缓驶去。

一艘快速汽船二十八天左右就可以在圣路易斯和新奥尔良之间打个来回。但以菲佛之梦现在这种拖拖拉拉的走法，抵达新奥尔良估计至少要一个月。阿布纳&iddot;马什觉得天气、河流和乔希&iddot;约克都合起伙来拖慢他的速度。灰色的雾气在河面上弥漫了两天之久，浓稠得好像脏棉絮。丹&iddot;奥尔布赖特在雾中航行了六个小时，小心翼翼地操纵汽船，穿越前方起伏飘荡、犹如实体的雾墙，让马什紧张得要命。如果按他的意见，菲佛之梦应该在雾气围上来时靠岸停泊，而不是冒险航行。但在河上，这种问题要由舵手判断，而不是船长。奥尔布赖特决定前进。但最后，雾气浓得连他也难以应付。

他们在孟菲斯附近一个码头逗留了一天半，看着褐色河水奔流而过，听着遥远的泼溅声从浓雾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