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汉愣了愣,又笑起来:“哟,真没想到,还有这般有情有义的。”这时候苏琴也挨上前,哭求着:“让师姐走吧,大|爷好心,说好了放人的。”蒙面汉相视一笑,更得意了。一人将自愿留下的那个姑子推开,笑道:“你愿留下,偏不留你。我们就欢喜那胆子小的,她留下,你走。”那姑子竟不愿走,转身又扑了回去:“不,不,大|爷,让她走,我换她,我愿意换她。”苏琴也扑了过去,“大|爷,让我师姐走吧,她家里还有亲人,让她先走吧。”劫匪们没料到官差们没动,这些姑子居然敢闹起来,顿时有些傻眼。秦德正更是愣了一愣,正想喊话让姑子们莫闹,赶紧过来,可他的话还未出口,却听得苏琴嘴里忽然发出一声长啸,她的啸音一出,冉非泽也猛地长啸一声。与此同时,那个不愿走的姑子与苏琴分别扑向了一个劫匪,出手快如闪电,拍掌夺刀飞旋腿,那两个蒙面汉子叫都来不及叫便倒下了。三个院内忽然响起了打斗呼喝之声,好几个人鬼魅一般的速度不知从哪窜了出来跃进了庵庙准确地冲向打斗的庙堂和屋子。秦德正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声一喝:“攻!”官差们得令,迅速从四面八方冲进了庵庙里。冉非泽早在啸声响起之时便飞身跃到了棺材边,他一把抓|住棺材盖,一个用力,整个将它飞掀出去。“小培!”他喊着,他很着急。棺材里是空的。没有人。如若杜成明并不在意毁诺的后果,那就表明,他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他劫走了苏小培。冉非泽没发愣,方才他已推断到了这一结果,他没把时间浪费了任何不良情绪上,一看棺材里没人,他便跳了进去,一掌拍向棺材的侧板。板子应声而开,在那一面,居然有一条通道。冉非泽这时候闻到了棺材里的迷|药,这是涂在了棺材板上的,躺在里面久了,便会吸进不少。冉非泽没理会,他想他的姑娘够聪明,一定会服药的。他躺下来,挨着那板下空出来的地方往里滚,然后他落了下去,掉进地道里。地道不高,容得下他微微半弯腰往前走,如若他拖着一个晕迷的女人,也能走。冉非泽迅速向前奔着,不慌,他不慌,他能抓|住杜成明,他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喂狗。108宁福庵是座颇有名气的老庵庙了,有近百年的历史,它的名气,来自当年一位菩萨心肠的老尼。她云游四海,来到这里,那时候的宁安城很穷,生了女儿就是赔钱,于是有人家便将女儿卖掉换钱,一家如此,别家也如此,渐渐竟是成了风气。老姑见得此事,忿忿不平,但也没法。可她为此也不愿走了,她在这山边住了下来,结草为庐,化斋求缘讲经。她也常常帮助那些被欺负的女子。一日,宁安城来了一个有钱人家,主子爷一口气买了五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出手阔绰,很是大方。许多人家都在打听,能不能将自己的女儿也卖过去。但很快其中一个小姑娘死了,说是不慎掉下了水井溺死的,但有姑娘偷偷跑来与老尼哭诉,说她是其中一位姑娘的友人,她听说那户人家很是狠毒,天天打骂凌虐那几个姑娘,在之前,已有别的姑娘被虐死了。那主子爷行|事,畜生一般。老尼听了,便去报了官,但没有用,没人愿听她说话。那有钱人家的势力可比她这贫苦老尼大得多。而老尼的草屋也因为此事不知被何人给砸了。后来,那户人家又要买姑娘,那时候城中各家姑娘都已经知道那个地方是地狱,她们很害怕,便去找老尼。不是因为老尼能保护她们,只是在绝境之中,能有个人愿意倾听安慰已是难求。姑娘们没想到,老尼虽不善武,却是个懂得奇门异术的高人,她在草庐后头的山里,挖了秘道暗房,她早早准备,就是想着自己没什么本事,但希望能让绝境之中的姑娘能有一个容身活命的地方。老尼藏下了六个姑娘,救了她们。她也没有放弃讨|伐那户行恶的人家和这类卖女求财的行径,她坚持了很久,慢慢她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大家给她送粮,帮她盖屋子。后来,那户行恶的人家迫于压力搬离了宁安城,老尼对于他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感到遗憾。这时候城里有许多人也转变了想法,觉得卖女能求财这种事不是荣耀。而因为老尼不停上告,终于惊动了朝廷,宁安城迎来了一名好官,为这城里城外带来了许多营生。整个城的风气已然改变。那城官为了感谢老尼为宁安城做的事,筹钱为她修一座庵庙,老尼同意了,她甚至亲自画了图,提了建筑的要求。她说庵不求大,能容身便好,佛不求金身,慈悲便灵。当初她救下的六名姑娘都不愿离开,她们拜在了老尼的门下,皈依佛门。而宁福庵也得名于此,成为香火很旺的庵庙。宁福庵的庙殿建在了当初老尼挖的秘道暗房之上,老尼花了许多年,将这秘道暗房修葺完善,她告诫她的弟子,若有女子受难,来庵庙求助,无论如何,定要收下。若是无力对抗行恶之人,便如她一般,将受难女子藏在地下暗室,护她平安。如此地下暗室便一代一代传下来,为了教这暗室在能用之时确是有用,所以历代宁福庵住持都鲜少张扬此事,只将秘道暗室传给少数几位弟子。但毕竟这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少有人知,却也是有人知的。冉非泽知道这庵庙下有秘道,因为这庵庙是苏小培选的。她说“佛”这个音,在她的家乡也有“四”的意思,杜成明一定会找一个地方进行他的第四案,与其让他选,不如她选。她跑了好几家寺庙,打听了庙和人,最后宁福庵成为了她的首选。她借在宁福庵拜佛之际,向住持讲述了想借贵地擒贼的念头。住持知道她是谁,短发儒裳戴帽的女师爷,被牵连进城郊猎户小姑娘的劫案一事,住持听说过。所以住持对苏小培是信任的,她听了那神秘凶手连杀三名女子并且还将继续杀戮的事后,说了四个字:“义不容辞。”于是事情便悄悄地进行开了,明秀派的师姐妹们装扮成姑子,分好几天慢慢地替换掉庵内的弟子,最后真正的姑子只剩下住持与那些信得过的大弟子。明秀派这回在这事上是全力相助的,弟子们很辛苦地戴了头套,学习诵经,学习姑子们的举止行动,学习庵里的规矩行|事,把庵里的香客们都瞒了过去,还以为是别的庙庵转来了一批姑子。她们伪装潜伏下来,直到劫匪占领了宁福庵。冉非泽听苏小培说了庵庙里有地道暗室,他也看过地图,但装苏小培的棺材放置的地方,并非连通暗道的,且离得有相当一段距离,所以那时他并未想到那点,苏小培该是也未想到。杜成明当真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多出一条暗道来,说明他跟着苏小培选中这庙后,也做了许多准备。冉非泽沿着地道急走,地道是新挖的,七拐八弯,四壁并不平整,道宽时大时小,脚下也是不平,没有岔路,一条道通到底,冉非泽沉住气,打亮了火折子,他一直走,终于看到前头有些微光。他小心听着动静,没有声音,他几个大步冲了过去,拨开洞口的草丛枝条,探头一看,居然是庵院外头了。冉非泽跳了出去,急奔在四周看了一圈,搜寻了好一会,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痕迹。这时萧其带人赶了过来:“非泽,糟糕了,那些蒙面人打着打着就七窍流血,死了。我探了,他们全都中了毒。一旦动武,便会催动毒发。”冉非泽点点头,表示听到。现在没什么能让他惊讶的了,或者说他强迫自己冷静很成功。之前还在猜杜成明怎么让这些劫匪全身而退,不把他供出来,如今答案出来了,他根本没打算让这些人全身而退,他把他们全灭杀了。“揭了他们所有人的蒙布,没有发现杜成明。”冉非泽又点头,当然不可能有他,杜成明可不会混在这些人里跟他们厮杀。“趁着有几个没死透,逼着问了几句,那个领头的说他们并不知道杜成明去了哪。说是原先与他们一般都蒙着面,拿完了主意嘱咐他们如何办便走了。其他的,没机会问了,全死了。”萧其看了看四周,又道:“那地道通到此处?他已经把苏姑娘劫走了?”他转身对门下弟子道:“速速散开去追,找到了便发信号。”几个人迅速散开了。冉非泽这次却摇头,他转身朝庵庙奔去。萧其急急跟上:“怎地,你不追吗?”“他没有走,他还在庵里。”司马宛如确定确是有人跟踪她,她加快了脚步,似要抄近路,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巷子里没有人,司马宛如开始跑,拐了一个弯,停在墙后,她听到有脚步声奔了过去,她探出头看,没看到人,然后她接着走,这时发现前面不远堵了一个人,蒙着面,手里拿着刀。司马宛如回身一看,身后也有一人,蒙着面,手里拿着剑。司马宛如冷哼一声:“尔等意欲何为?”拿刀的那人逼前几步:“若不想受伤,便乖乖与我们走。”“不走呢?”那两人拿着刀剑逼了上来:“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