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叛上作乱的底蕴不够,那四姓之中,还有……哪一家?
他赶来随州的时候,赵公公已死,再一天后,随州城内迎来了沈从风。
算起来,他们离开江南,不过才两天的功夫。
秦顾的思维在昏暗房间里飘来飘去,他想了很多东西,江南的大火,死去的赵公公,忽然来到随州的沈从风……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沈从风悠悠站起,顺手拿起案上的锦卷。
秦顾猛地一震,跪倒在地。
那双偏瘦,有些长的手上,不经意地托着一卷锦卷。
背面是,明黄色的锦卷。
这是整个天下,最为尊贵的颜色。
最明亮的颜色,最柔软的锦罗,承载了整个天下最尊贵、最凌厉、最无法逾越的命令。
整个堂皇天下,露出柔软一角,落在这方锦卷中。
秦顾的手在袖底微震。
他不是为了害怕‐‐从小到大,他在秦家高大宅邸中,看过很多来往的黄门郎。他也行走在深宫中,看到过先帝与当时的太子。
可唯有这昏黑房间中,柔软飘忽的黄色,让他手心发湿。
这就是天下。
这就是,君王。
哪怕身处斗室,他仍旧听见了帝王之令,仍旧,不得不跪拜一纸明黄。
帝王之令……可布天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年轻的帝王,早在登临帝位的时候,就跃跃欲试,急不可耐,像整个朝堂宣告。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何况四姓?
秦顾笔直的脖颈弯了下去。
而现在,那张足以让他跪倒的锦卷,轻飘飘落在沈从风手中。
想来,这天下,也只有他不会为一纸帝王令,心神波动。
秦顾忽然想到了三年前开始,起伏在京城中的流言。
沈从风大人,和柔媚上,不举仕途,位极人臣。
他见到沈从风的时候,觉得流言不过尔耳,可现在,那方黄色,从沈从风的指尖,一直燃烧到了秦顾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