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岌岌可危。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眼见西线战事渐急,一向奉东明为主的大越似乎也觉得时机来了,派出三万兵马叩边。西南危矣!战况传到临京,朝堂立刻炸开了锅。打仗耗钱耗粮更耗人丁,东明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才从靖和一役中缓过气来,没谁想再来一次。这种焦躁的情绪通过官员带到家中,再传至市井,一时人心惶惶,粮价一升再升,有些粮商已经屯粮不肯卖了。不过放进了麻袋里,锋利的斧头才能显出锋芒。隐隐被称为&ldo;商联&rdo;的各大商会在这场风雨中岿然不动,有序地调配着各地的米粮,每日运往送来的货物让不少百姓安心了不少。心中烦忧无比的赵德御早就一脚踹开撺掇他伐党项的吕会,这时听人提起&ldo;商联&rdo;,不由想到被自己发放到琼州的妻舅‐‐&ldo;商联&rdo;背后一直是他在推动。当初在这种危难的时刻,正是国舅爷助他避开了各方逼迫,稳坐帝位。如今呢?没过多久,国舅爷收到了临京来的谕令,用华丽的辞藻夸他治理有方夸他劳苦功高直把他夸上天,真正有用的其实只是一句话:你有办法吗?国舅爷说什么也曾跟李伯纪苦学过几年,一手文章也是拿得出手的。他立刻用同样华美的言辞夸官家圣明夸朝廷一心夸得自己都脸红。当然真正有用的也只有一句话:愿为君分忧。于是&ldo;商联&rdo;运转得更快,往来的飞鸽也越来越频繁。国舅爷仍然悠闲地坐镇琼州,打仗他插不上手,经济方面才是他所擅长的。战事一起,国舅爷就已让&ldo;商联&rdo;切断与大越、党项间的一切交易,但是暗地里还是会走海路将少量货物走私过去,哄抬物价。造谣生事这种活自然也免不了要让潜伏在周边诸国的细作去做。大越国的大军原本还在边境耀武扬威,转头听到后方乱了的消息,一下子就懵了。原来东明商人买卖公道,货物又丰富,大半国人平日里的穿用大多是从东明商人手里采买。如今所有交易都断了,流言又飞窜,哪能不民心惶惶。党项那边的情况却有点不同,杨镇带出去的兵马还没回来。不过国舅爷已经拿到消息,杨家军已化整为零隐遁起来,伺机东归。知道他们没有覆灭于西夷就足够了,国舅爷可以想办法让人去引路。连番动作下来,&ldo;商联&rdo;的锋芒才逐渐显露。不过那不是国舅爷关心的。这会儿他正引着苏子瞻嫡亲后人苏正则登临高岸,在翼然亭内对饮‐‐这可是大头,他当然不可能放过。&ldo;国舅爷的意思是让苏某在先祖故居附近建学?&rdo;苏正则整个人坐直了。学院可不是轻易能建的,要有名声,要有财力,更要有官府的支持。国舅爷笑道:&ldo;久闻苏兄&lso;格物致知、经世致用&rso;之说,吴某认为苏兄之才若无施展之地,实在可惜。&rdo;苏正则闻言苦笑,所谓的格物致知,其实也就是实践出真知,求的是万物之&ldo;理&rdo;,而非儒家所提倡的&ldo;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rdo;。在当朝以经义诗文为主的科举制度中,他所倡导的&ldo;格物致知,经世致用&rdo;十分不讨喜,家中诸人皆劝他回归正道,好好参加举试。可他不愿违背初衷去迎合科举,才躲在偏远的岭南教着一批弟子并潜心著书立说。见苏正则有所触动,国舅爷继续说:&ldo;苏兄享誉文坛,一旦有心建学,从者想必不少,还请苏兄莫要推辞。&rdo;苏正则道:&ldo;不是苏某不想,而是财不足,名,更不足。享誉文坛?怕是毁多于誉。&rdo;&ldo;财不是问题,名也不是问题,有苏兄即可。&rdo;国舅爷斟满两杯酒,淡道:&ldo;听闻苏兄有高徒专于农事,对稻种的改良颇有心得?&rdo;提起弟子,苏正则不由笑骂:&ldo;那个拗小子,非说亩产能翻上一番,一头扎了进去不肯出来。&rdo;国舅爷也笑了:&ldo;这劲头倒与老司农魏老头儿相近。&rdo;他仰头喝了口酒,又问:&ldo;苏兄可曾发现,琼州天候异于他处?&rdo;苏正则点点头。&ldo;琼州的泉源田可一年三熟,就与这天候相关。&rdo;国舅爷道:&ldo;苏兄高徒若愿过来,大可用泉源田做试验,那能大大地缩减周期。我也能向司农寺讨来各地稻种,以供择选。&rdo;苏正则面露喜色:&ldo;这倒是可行,苏某先替劣徒谢过国舅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