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守礼的沈适呆愣了一会儿,胀红了脸:&ldo;你怎么可以吃我咬过的东西?&rdo;这下换怀璋愣住了:&ldo;不能吗?为什么?&rdo;对上怀璋坦荡的目光,沈适也无话可说,只能强调:&ldo;本来就不能!&rdo;&ldo;哦。下次我会注意。&rdo;怀璋受教地点头,说:&ldo;该睡了,回头见。&rdo;走了两步他突然又顿住,把手里那包蜜饯塞给沈适:&ldo;都是苦的,我不要了,你拿着!&rdo;等怀璋走远,沈适才回过神来。他又尝了一颗蜜饯,纳闷道:&ldo;不苦啊……&rdo;不如不相见(下)临近考核的日子总是这么苦闷。位子相当靠后的怀璋咬着笔杆趴在桌上,半睡半醒之间不期然地想到了厉行那句&ldo;你不要再来&rdo;,猛地咬住叼在口里的笔管。只听喀拉一声,那笔猝然断成两截,锋利的竹屑刺破了唇角,血立刻顺着伤口涌出,看起来触目惊心。可是却不觉得痛。怀璋愣愣地想。例行在各处巡视的国子监祭酒李伯纪正巧走过,远远瞧见了怀璋发愣的模样,沉着脸走近:&ldo;怀璋!你在做什么?&rdo;见是李伯纪,怀璋连忙抹掉唇上的血,瞧着摆在桌案的经书满脸为难:&ldo;真伤脑筋,都不会。&rdo;虽然口上老头老头地喊,他对李伯纪还是相当恭敬的。说来他一个七品武官之子能入国子监,完全是仗着李老头的关照。李老头对他的期许他当然晓得,可惜他也瞧得很清楚:如今的朝廷虽然重文轻武,可那路再怎么宽,人多了还是会挤。青云路上众人有祖荫的靠祖荫,有家世的靠家世,想凭着所谓的才学出人头地?难之又难!怀璋自忖不是天纵奇才、背后也没什么依仗,所以没想着出仕为官,呆在国子监只是想让义父跟小妹安心罢了。其实若非下海经商就等于入了贱籍,他心里比较喜欢跟好友大光一起做买卖赚点家当‐‐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他要说了,李老头保准要吹胡子瞪眼地骂人。瞄见李伯纪仍站在后边,怀璋只好正襟危坐,佯作认真地听夫子讲解。李伯纪瞥了他一眼,板着脸教训:&ldo;好好听着,别再分神。&rdo;怀璋连连点头,心里却默念:老头快走,快走快走。李伯纪识人无数,哪里看不出怀璋的那点儿心思。他伸手拍了拍怀璋的脑袋,露出老狐狸般的笑脸:&ldo;要是你下回能考赢从之,我就把那坛藏了十几年的好酒送你,如何?&rdo;&ldo;真的?&rdo;怀璋先是惊喜,然后才反应过来:从之,不就是前几天刚认识的沈适嘛。那家伙浑身带着一股子认真劲,可不好对付。他苦着脸说:&ldo;我又不爱喝酒,才不跟你赌。&rdo;&ldo;可我记得吴老弟的寿辰好像在下月底,对吧?&rdo;精明的老眼闪烁着笑意,李伯纪慢悠悠走远,只留心中意动的怀璋在那儿摇摆不定。给老爹送坛好酒,真是诱人的主意啊……可恶,李老头老是抓住他的弱处胁迫他!怀璋翻来覆去地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拿不定主意,于是趁着夫子不注意偷偷溜到了外边。国子监后头有片草地,一眼望去绿茵满目,十分漂亮。怀璋跑到草地边上那株大榕树下倚着它躺了下去,眯起眼从树梢看着天上那大朵大朵的云,心里反复念叨:好酒、沈适、沈适、好酒……想着想着又闭上了眼。夏日的风带着闷闷的热,树底却分外沁凉,他这一睡就是大半个时辰。当怀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便发觉有人站在不远处来回踱步。那俊秀的眉整个皱在一起,偶尔还转头盯着自己,似乎很是踟蹰。美酒!不对,沈适!看清了那人的样子,怀璋一下子没了睡意,惊奇地问:&ldo;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在琢磨着怎么把我叫醒?&rdo;&ldo;啊。&rdo;沈适瞪大眼,说道:&ldo;你可算醒了!&rdo;&ldo;你就这么干等着?&rdo;怀璋捧腹大笑:&ldo;你怎么这么有趣呢?捏住我的鼻子,或者揍我一拳不就成了吗!&rdo;&ldo;那怎么行!&rdo;&ldo;不行是吧?那我下次就装睡,非让你等到天黑不可!&rdo;怀璋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沈适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才开口质问:&ldo;你答应过我不再逃的。&rdo;怀璋疑惑:&ldo;我这不是还在国子监里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