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相似啊!这样的人,劝不了,也无法骂他愚傻‐‐可敬他可畏他,却不能折了他的心志,否则他们宁愿一死。&ldo;纵然知道了又有何用处,你又如何改变得了?&rdo;梦中之&lso;鬼&rso;最后的叹息,再次在他心底清晰起来。如果早些重视起来、早些谋划好,或许还可以改变!还是可以的!他找上了老道,将那梦中之事一一相告,求他唤醒体内那丝魂元。最后他与那&lso;鬼&rso;在梦里谈了十天十夜,直至那丝魂元尽散,才重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只是此时他已不是孙家子,亦不是那吴怀璋,他身上已多了那来自百年后的托付,与那无数鲜血浸透的悲怆。从此笑不由己,哭也不由己,喜忧只与国运同。一晃又是大半个月,就在东明使团即将抵达梁州、眼看临京在望时,一个老熟人急匆匆地夜会国舅爷。竟是久伏北狄境内的好友郝光。&ldo;党项北袭!机会,这是一个机会!&rdo;啪地关上身后的窗,郝光就兴奋地道:&ldo;如果操持得当,此事大有可为。&rdo;国舅爷不由暗叹:怎么如今他认得的人都不爱走门?可他还没出声,就有人冷嘲:&ldo;就为这事扰人清梦?&rdo;光头郝光见鬼似地盯着那懒躺榻上的方笑世,不是因为被讥讽了,而是因为他出现在国舅爷房里!愣神老半天,郝光一拍脑门:&ldo;果然只能在这儿,否则萧进不可能下狠手。&rdo;方笑世瞥了他一眼:&ldo;脑筋倒还能用。&rdo;这夸人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总有些不对味。郝光也知道方笑世言语向来淬毒,就是对上狄国国相萧进他也敢指着鼻子大骂,自己就更不用说了‐‐能得一句半夸半损的话那是幸事。郝光一双天生带着几分猥琐的小眼在国舅与方笑世之间逡巡,支吾了老半天才问道:&ldo;你们早就知道党项会在这时候袭击北地?&rdo;被吵醒的方笑世轻蔑一笑,仰头喝了口酒:&ldo;年初西夷党项人刚死了头领,都忙着争权呢,春耕误了不打紧,他们本就不靠这个吃饭;可不曾发兵抢掠别国就不成了,他们举国上下都靠这个过活,不干怎么行?再说这会儿大势初定,他们也需要这一战来立威。党项人,可都是崇尚武力的,你不亮出刀子,没人会服你。可这会儿杨家军驻蜀中,蜀道又艰险,他们敢过来吗?不敢。所以只能挑软柿子捏,比如归了狄国的陕州,其将、其官、其民总不是一心的,要拿下固然不易,可要抢完就走呢?绝非难事。那么党项人北袭又何必大惊小怪?&rdo;一番话说得郝光很服气:&ldo;难怪萧进留不住你就下令绝杀。&rdo;方笑世说了这么多却不只是为了给郝光添堵,他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小小雕花坛,目光却落在国舅爷身上。他回东明,其实只为了国舅爷一人而已。这人待谁都亲,但与谁都不亲厚,心中图谋无人能懂,可他却隐隐摸到一些棱角‐‐这也是有赖于十年来他在上京所触及的机宜。赵德御信国舅爷,可不仅仅是因为国舅爷是吴皇后长兄,而是因为他们君臣的诸多计议都是由国舅爷操持的。大到当年的靖和和议,小到各地情报的搜罗,哪样没国舅爷经手?可他功劳不占,品阶不求,一转头又以国舅身份结交商贾、以司农寺少卿之名设那&ldo;标金宴&rdo;。这些年东明兴农兴商,赵德御民望越来越高,哪缺得了他的经营?这样一个人啊,可真像是没启封的好酒,闻着那香,咂摸着那味儿,叫人心痒‐‐可要得他交心,极难!方笑世觉得自己已有些醉了,要不然那想要在国舅爷面前表现的心情,怎么会急切得让他心跳都快了不少?国舅爷似有所觉,带笑望向他:&ldo;两个月内?&rdo;当日方笑世交出那份布防图,就已提过狄国两个月内必有大的变动。见他还记得,方笑世点头:&ldo;正是。&rdo;两人的对话叫郝光一头雾水,连声问道:&ldo;你俩别打哑谜了,赶紧说说该怎么做。&rdo;国舅爷指了指方笑世:&ldo;问他。&rdo;方笑世坐了起来,直直地望着国舅爷:&ldo;这是考验?&rdo;&ldo;不是,&rdo;国舅爷睨了他一眼:&ldo;那这种事考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可是早有准备的。&rdo;这话是夸?是信?只一句话,却足以让他快乐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