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和憋了半天才问出三个字:“怎么了?”
钱丽芸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攥住了顾家和的脚踝。
顾家和差点摔倒,连忙蹲下身子。
钱丽芸整个人扑在他肩头,除了哭却不说任何话。
顾家和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他的大腿都开始发麻。
一声阵哭嚎声以后,钱丽芸把手边的陶瓷杯子狠狠砸碎。瓷片碎了一地,顾家和下意识缩了缩身体。
“顾建民……你他妈的凭什么跟别人搞上了?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这个狗杂种!”
钱丽芸越说情绪越激动,干瘦的手指掐着顾家和的手臂,死死的。
昨晚一夜未归,原来是去捉顾建民。
她转头盯着顾家和的眼睛:“我十八岁就跟了他,他就这么对我!”
“他这么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钱丽芸的口红一夜没擦,只剩一点玫红色沾在嘴角,像是沁出的血珠。
顾家和的脑子嗡了一声。这一刻的信息量似乎把他的脑容量塞爆。
顾建民那张脸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撕扯。
钱丽芸眼睛赤红,每个关节都紧绷。顾家和毫不怀疑,若是此刻她手里有把刀,定要把顾建民碎尸万段。
钱丽芸一直在絮絮叨叨,到最后变成不停重复两句话。
“他为什么不爱我?”
“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声音凄厉,重复到顾家和感觉像是被两座山死死压住。
“你不是很恨他吗?”顾家和轻声说。
他们每天吵架,砸碎家里一切能砸的东西。几乎快十年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过一顿饭。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钱丽芸这么恨顾建民,却又渴望他爱自己。
甚至连这张滑稽的婚纱照,这么多年都没从床头摘下。
钱丽芸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么一句。
屋子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顾家和看她肩膀微微颤抖,缓缓伸出手臂环抱住了她的肩头。
后来,他忘记钱丽芸是怎么出的家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总之又是过了一天一夜才回来。
四号返校上课。顾家和两夜没睡好,整个人像游魂。手臂上的红疹还没完全退掉,白色校服下显得有些扎眼。
李昭到校很早,他打量了一下顾家和的手臂。
“这是怎么了?”
“可能过敏。”顾家和回答完以后,用卷子盖住了自己头。然后把头埋进臂弯,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