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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郑轻音摆出踢他的架势，咯咯地笑，&ldo;你再气我我就疯了！快快请我吃蛋糕赔罪。&rdo;

&ldo;啊，会蛀牙的。头壳坏掉了，牙可不能坏。&rdo;

&ldo;擦个黑板都这么慢，不回家了呀。&rdo;田馨问，&ldo;看什么呢？&rdo;

何洛擦着黑板，目光不时飘到教室门外，她一努嘴，&ldo;自己看吧。&rdo;

&ldo;我看她不是疯了，是摔傻了。&rdo;田馨说，&ldo;要不要我拿个棒子冲过去？&rdo;低头瞥见地上的拖布，&ldo;要不，把这个扔过去？&rdo;见何洛还不说话，她怯怯地问，&ldo;喂，你不是受打击了吧。&rdo;

&ldo;没什么可打击的，一个大孩子在逗一个小孩子。&rdo;何洛说。刚刚章远出门时塞给她一张纸条，嘱咐说：&ldo;马上回来，等我一起走啊。&rdo;展开来，两只背着书的小猪在拼命挤公汽，下面写着，&ldo;猜猜看结果如何，它们会变成：a。猪排；b。猪肉松；c。火腿肠。&rdo;寥寥几笔，看得出是上课时匆匆涂就。

何洛笑着，发现冬天的夕阳原来也是那样暖。

冬日的车窗玻璃上结着厚厚的白霜。何洛握拳，拳的外廓在窗上按一个印，加上四点。&ldo;看，小脚丫！&rdo;她对章远说。

&ldo;你的爪子不怕冷么？&rdo;章远用指尖在窗上画了一个加菲猫的头像，&ldo;像你吧。&rdo;他就在她侧旁，两个人接踵摩肩，这样进的距离，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说话的内容不重要，听到他的声音，何洛已经很快乐。

&ldo;那个小姑娘没摔坏吧？&rdo;她问。

&ldo;没有，她还担心自己失忆来着。&rdo;章远说。

&ldo;如果哪天她失忆了，你捧着篮球在她面前晃悠两圈臭显，她就能想起来了。&rdo;

&ldo;啊，她自己也这么说的。&rdo;章远拍手，&ldo;你还真是个算命的半仙。&rdo;

&ldo;真是个直率的小孩子，想到什么，都有勇气说出来。&rdo;

&ldo;那你想到什么，没有胆量说出来？&rdo;章远忽然问。

&ldo;我……&rdo;我想到你啊，想和你在一起。何洛翕动嘴唇，微微一笑，&ldo;那你呢？你想到的都敢说出来么？&rdo;

&ldo;不是。&rdo;

&ldo;那你在想什么呢？&rdo;何洛继续问。

章远清了清嗓子，悠悠地说，&ldo;和你想的一样。&rdo;

&ldo;啊……&rdo;何洛的脸一下热了，车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纷至沓来，映在面颊上，&ldo;要是，我说我们想的不一样呢？&rdo;她喃喃道。

&ldo;那一定是你想错了。&rdo;干脆的回答。

&ldo;我，总怕是自己一厢情愿的。&rdo;何洛轻声道。

&ldo;我就说你想错了。&rdo;章远笑。公共汽车一站站行过去，乘客上上下下，嘈杂着，推挤着。

把她的手推进他的手心里。

两个人都带了手套，十指交握，依然可以交换绵绵的热度。何洛眩晕着，双腿都开始轻轻颤抖，顾不得心跳，顾不得呼吸，所有的神思都凝结在和他交错的掌心里。

章远单手支住车壁，为何洛构架起一个相对稳固的小空间。所有的喧嚣也被隔绝了，呼吸之间，何洛只听到鬓发摩擦着他深蓝色羽绒服。冰凉顺滑的料子上，细小的绒发沙地一声掠过。仰头，章远正略有窘色地看着窗外，嘴角却弯成漂亮的弧度。无法言述的令她迷醉。

倏、倏……路灯一盏盏扑过来，又一盏盏后退，他的侧脸在闪烁的昏黄光影中明明灭灭。每一次明灭，都将棱角分明的曲线印在何洛心底。蜡染一样，斑驳的、简朴的，深入到布纹深处的色彩，是渗透在一根根经纬之间，无法磨灭的色彩。

公车掠过梦一样的北国冬夜。零下二十度的空气几乎凝滞，车灯刺破暗路，光柱中是隐约的白烟。仿佛可以这样颠簸着，一生一世开下去的。也并不需要张口说些什么。

此刻是幸福的。

章远也按下一双小小的脚印。一大一小的两双小小脚印迤逦在车窗的白色霜花上。

你可见过凝结在玻璃上厚厚的霜花？浑然天成的精致，一切现代科技都无法模拟的精巧细腻，一大朵一大朵绽放在冬夜里，首尾相连蔓延着。于是玻璃窗上蜿蜒出一条开满凌霄花的小路，通向未知的童话国度。他们小小的脚印镌刻在未知旅程的，靠的那样紧密，向着同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