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哉容窦宪,谏诤未能听。
慈禧太后心里又一惊:怎么,他现在就意识到,汉文帝在白虎殿讲学,精通《五经》,可惜却容忍窦宪那样的权臣为所欲为?还不能听从忠臣直士的进谏?这个光绪皇帝真的会是一位有为之君?一位难于驾驭的皇帝?
慈禧忧心忡忡,接着往下看。想不到,小皇帝生长在深宫,却有着那么深厚的忧民爱民之心。
光绪皇帝亲书的《积雪》诗:
西北明积雪,万户凛寒飞。
惟有深宫里,金炉兽炭红。
《畿辅》诗:
畿辅民食尽,菜色多辛苦。
遥怜春舍里,应有不眠人。
《锄禾》诗:
知有锄禾当午者,汗流沾体趁农忙。
荷锸携锄当日午,小民困苦有谁尝?
八八
慈禧太后召来翁同龢,温和地说:翁先生辛苦了,皇帝大有长进!只是先生您不要太操劳!
翁同龢回答:叩谢太后隆恩,太后赏赐的金银、珍宝、用品太多了,微臣诚惶诚恐。
慈禧太后话锋一转:皇帝近来功课如何?
翁同龢回答:回太后,昨日微臣书一财字,您猜皇上怎么说?他说,吾不爱此,吾喜俭字。太后啊,圣明天子,此真天下之福啊!
慈禧没有表情,沉默不语,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翁同龢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高兴地掏出一张洒金黄纸,有几分得意地说:回太后,这是皇上刚刚写的《唐玄宗理财论》,您看皇上写的多好啊‐‐善理财者,藏富于民。不善理财者,敛富于国。国之富,民之穷也!……以帝王之尊,而欲自营其筐箧之蓄,其为鄙陋,岂不可笑也哉!
翁同龢一个人在那里摇头晃脑,慈禧太后没有任何反应。
翁同龢感到有些不对劲,不知道自己哪里失言了?不知道什么事情得罪了太后?他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勉强地说:太后,真正帝德如天啊!
慈禧太后心中冷笑,好个书呆子啊!她不动声色地说:何谓帝德?
翁同龢一时愣在了那里,好像不大明白太后问的是什么?好像没有听懂太后问了什么?头脑一片空白,只是喃喃自语:帝德?帝德?
慈禧太后平静地看着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