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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柳拂衣颔首，身子前倾：&ldo;妙妙说得对。殿下不要有顾虑，这里没有外人。&rdo;

端阳这才被安抚下来，有些委屈地一咬牙，痛苦地回忆道：&ldo;然后……然后他们将本宫绑在柱子上，当着……当着那些些菩萨的面，掐住我的脖子……&rdo;

噩梦的结局，是泼天的红云。在阴暗空旷的大殿中，火龙沿着每一道梁、每一只立柱快速蔓延，浓烟滚滚，刹那间便笼罩了视野，红云吞没了地上姿态各异的菩萨，泥塑像上的表情泛着诡异的红光，所有的人声化作喋喋怪笑，夹杂着哭喊，带着浓烈焦味的热气，将大殿变作巨大的蒸笼。

而她，就是蒸笼中的祭品。

带着火星的横梁猛地掉落下来，在窒息的痛苦中，从脚上的炙热开始，一寸一寸皮开肉绽。

眼前扼住她脖子的人已经化作一团火，身体不住地发出可怕的&ldo;噼啪&rdo;声，他的声音听起来和鬼叫差不了多少：&ldo;神女，我们为众生献祭。&rdo;

&ldo;就是这样。&rdo;端阳一双大眼睛赌气似的瞪着慕声，肩膀却因为记忆中的恐惧而微微发抖，&ldo;你满意了?&rdo;

&ldo;多谢殿下的配合。&rdo;慕声微微一笑，笑涡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仿佛这些世俗常情，他一点儿也不曾懂得，&ldo;现在你可以回去了。&rdo;

端阳的脸色气得发紫，回头急切地想让母亲给自己主持公道，却意外地发现赵太妃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声的表现，她维持着左右手交握的姿势，神情复杂地瞪着桌面，鬓边竟然生出了许多冷汗。

&ldo;母妃!&rdo;她嗔怪着推一下她的手臂，不料赵太妃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幕后：&ldo;来人，送帝姬回宫!&rdo;

从头到尾，母亲连看她一眼都没顾上，端阳心里突然有些惶恐：&ldo;母妃……&rdo;

赵太妃几乎是架着她的手臂将她用力往外推，声音很低，&ldo;敏敏，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母妃会替你解决好。&rdo;

&ldo;可是我……&rdo;

&ldo;还不快去?&rdo;她瞪着尚宫姑姑，骤然提高了声音，尾音尖利得有些变调。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她将头扭向柳拂衣，近乎以命令的语气嘱咐他，&ldo;烦劳柳方士送帝姬一趟。&rdo;

殿门轻轻掩上。圆形格栅窗前有张深棕色的小案台，斜放一块造型别致的太湖石香炉，两股细细的烟气从中盘旋升起。

赵太妃端起了茶杯，袅袅的白雾挡住了面上表情：&ldo;慕方士方才说，此事并不只是迷幻香的缘故，本宫想知道，各位的依据是什么?&rdo;

慕声半垂着眸子，指端玩弄着白瓷托盘，并不作答，像是没听到一样。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慕瑶隐约感觉到弟弟入皇宫后的表现有些奇怪，以为他是耍小孩子脾气，无心去问，淡淡补充道：&ldo;我们没有什么依据，只凭经验来说，迷幻香之流比起冤魂作祟，不过是小伎俩。&rdo;

赵太妃的脸色彻底变了。

慕瑶的神色平板无波，眼角下的泪痣显出与她庄严神色不相衬的娇艳：&ldo;娘娘，按殿下所说，她梦中第二次返回的兴善寺，是……&rdo;

&ldo;这件事的确跟本宫有关。&rdo;

慕瑶的试探被赵太妃强硬的语调打断，她不动声色地闭了嘴。

&ldo;敏敏说的那个&rso;神女&rso;，十年前本宫就曾听说过。&rdo;她抬起头吐出一口气，表情中有一股狠意，仿佛下定了决心，&ldo;慕方士，本宫将自己的秘密全部告诉你们，慕家定会将此事解决，对吗?&rdo;

慕瑶皱了皱眉，隐忍许久，还是好涵养地答道：&ldo;是。&rdo;

慕声的手指停住了，无声地抬眼，摆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坐姿。长睫乌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唯恐天下不乱的兴趣。

但凡涉及到慕家名声，他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凌妙妙心想，赵太妃气成那样还没忘记支开柳拂衣，可见她的缜密心机已经渗入了骨子里。现在殿中只剩下了慕家人，为什么她还不提曾经请慕怀江和白瑾封印兴善寺的事情?慕瑶这个亲生女儿，居然也一点风声也不知道。

确实有些古怪。

&ldo;十年前，先皇后病重，本宫从太医那里打听到了消息，她能不能捱过那个冬天都很难说。当时宫里唯有本宫最得先帝宠爱，她没有一儿半女，可我却儿女双全，敏敏也已经六岁，身体健康。对于本宫来说……&rdo;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语。

&ldo;成败在此一举。&rdo;慕声不阴不阳地替她补全。

慕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些，慕声冲她露出个温顺又无辜的笑容。

赵太妃脸色很黑，但没有反驳什么，接着道：&ldo;十年前，本宫信佛已久，先帝对本宫多有怜惜，在城郊建立了兴善寺，取兴国、扬善之意，适逢皇后病重，本宫便自请入寺为其祈福。&rdo;

&ldo;敢问娘娘，烧香拜佛灵吗?&rdo;慕声状似无意地插了一句，这一次慕瑶和妙妙都没拦他，而是随着他的发问，一起竖起耳朵听着赵太妃的回答。

&ldo;怎么不灵?当初本宫生敏敏的时候，全靠佛祖庇佑……&rdo;她似乎意识到说得有些多了，闭上了嘴。

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