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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2页）

他算计她，算计齐云泽，算计乔舒和秦若媛，本以为可以置身事外坐看沧海，却没想到，也算计了自己。

他疲惫地瘫进院中的竹椅，闭上无焦距的双目，似要沉沉睡去。月牙儿已悄悄攀上枝头。郑素缓步来到院中，见他这番情状，正欲退去，苏玖却又睁开了那对墨黑色的眸子，有些怅然地望着他。

&ldo;都安排好了。齐公子刚送柳姑娘到坊里，此刻想来已宿下了。&rdo;

苏玖听毕，微微点了点头，重又闭上了眼，眉心微皱：

&ldo;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不会再有什么事了。&rdo;

郑素答应着，犹豫着该不该劝劝他，最终还是唤了一声：

&ldo;七爷？&rdo;

苏玖摆了摆手：&ldo;不必说了。我会早些睡的。&rdo;

郑素在转角处消失了，唯余那一弯月牙，在这漫漫长夜里陪伴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柳曼罗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因为心惊而时常梦魇，这于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白日里她时时克制的心绪，总要有个排解的时候。她木木地坐起来，捂紧衾被，生生咳了两下，才算缓过神来。

&ldo;你醒了。&rdo;齐云泽端了水进来，并不露一丝欣喜或惊讶。

柳曼罗接过瓷碗，缓缓咽了几口水，将碗沿稍稍离开唇边，从唇间释出一声叹息。

&ldo;他让你来的？&rdo;她的声音那么轻，一落到空气中，立刻便随风逸去了。

&ldo;嗯。&rdo;他点点头，并不多言。苏玖虽未将所有细节一一告诉他，他还是能够猜到几分。他想问，却又不愿问，似乎只要他不问，那个伤口就会慢慢愈合、结痂。

她喝够了，便将那瓷碗连同碗底剩下的水塞回他手中。他起身至门前，将碗递给小妹，又回到她的榻前。

&ldo;我想回家。&rdo;她喃喃道。

齐云泽一怔。她口中的家，指的当然不会是苏苑。她的家，早已淹没在岁月的荒芜中，如何回得去？

&ldo;曼罗，&rdo;他悄声唤道，&ldo;你若是心里难受，不愿对我说的话，不妨哭出来吧。那样，也会舒服些。&rdo;

&ldo;我不想哭。&rdo;她扬声道。她这些年来积聚的泪水，还不足以淌给一个仇人看。&ldo;我只想回家。&rdo;

齐云泽捏紧了双指，思虑片刻，道：&ldo;好。等你恢复得好些，我们就回家。&rdo;他忽然觉得&ldo;我们&rdo;二字用得不甚恰当，顿了顿，又道：&ldo;我带你回家。&rdo;

柳曼罗轻轻点头，又闭上眼睛，用十年后第一次见他的那种娇声说道：&ldo;你出去吧。我要梳妆。&rdo;

心底最深的苦痛，就这样又一次，被她藏了起来。齐云泽迈出清菡坊的大门，章台街的熙熙攘攘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抬头望了望一碧如洗的天空。今天是个好天。明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