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三太爷,卢之安的脸色便有些不好,冷哼了一声方回道:&ldo;又不曾冤枉了他,有什么好气的。&rdo;说罢,又把三房如何抢占卢瑞姐弟俩宅院,欺凌两个孤儿的事情一一说与她们听。
胡氏和许氏闻言,也是满肚子火气。她们是女人,心思本就细腻柔软些,听得那两个孩子被赶到外头荒宅里住下,仅靠着小姑娘一个人上山采药为生,顿时又气愤又同情。胡氏立刻怒道:&ldo;这三叔未免也太过分了,便是无亲无故的外人,也不会做出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来,他竟这般不要脸面。可怜那两个孩子,本是官宦出身,早些年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的,而今竟过得这般艰苦……&rdo;说着话,眼圈儿都已经红了。
卢之安叹道:&ldo;可不是呢,这瑞哥儿我见了两回,不论是心性人品,还是学识见识,都是极佳的。老宅的这些孩子们当中,就属他最出色。早上我让书平唤了他过来,那孩子就穿了身拼接了不知多少回的旧袍子,看得我心里头十分不舒坦。&rdo;
胡氏听到此处,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悄悄朝许氏看了一眼,见她面如如常,心里不由得又是一叹。
这些年来,许氏对过继嗣子一事一直不热心,若不是太夫人柳氏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只怕这次她根本就不会回老宅。不过,便是回了,想要寻个合适的孩子也不是易事。单看许氏的反应,想来是没有一个满意的。
至于卢之安看重的卢瑞,胡氏很快又打消了念头,不说那孩子是四房唯一的血脉,便是这年岁也不合适。若真要过继个孩子,自然是越小越好,养在身边才能养得亲近,不然,弄个稍稍大些,累死累活地把人拉扯大,最后人家满脑子都只有自己亲生的爹妈,那才真正地不划算。
&ldo;既然夫君都知道了此事,回头定要替那姐弟俩主持公道。既然孩子们都小,又没个进项,不如让族里每年接济着,好歹等瑞哥儿长大了才好。&rdo;胡氏柔声提出自己的意见。
卢之安却道:&ldo;我倒是想把瑞哥儿带到京城去。他极是聪敏,读书写字都是极好的。你也晓得,虽说我发了话,他们不敢违逆,但对瑞哥儿也生不出多少顾惜之心,哪里会多家看顾。那孩子到底年纪小,我怕他在这里被耽误了。&rdo;
胡氏闻言,立刻笑着附和道:&ldo;夫君说得是,是我考虑得不周到。瑞哥儿进了京也好,他与熠哥儿年岁相仿,回头熠哥儿倒是多了个玩伴。有瑞哥儿在,熠哥儿读书说不定也会认真些。&rdo;
许氏听得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不由得暗自好笑,想了想终于开口问道:&ldo;侯爷跟那孩子说了?&rdo;
卢之安脸上顿时显出为难又郁闷的神色,摇头道:&ldo;是说了,可那孩子立刻就拒绝了。&rdo;
&ldo;为什么?&rdo;许氏和胡氏都觉意外,异口同声地问。这府里上下,哪个不是卯足了劲儿想讨好卢之安,若是谁得了这样的机缘被他看中要带进京,不晓得要如何地欢天喜地,这瑞哥儿竟如此果断地拒绝了,难怪许氏和胡氏都如此惊讶。
卢之安苦笑摇头,&ldo;我倒是问了,他说家里头还有个姐姐,不能丢下她一个人进京。&rdo;
胡氏笑着松了口气,掩嘴朝许氏道:&ldo;果真是少年心性,不过这孩子倒也是一片赤诚。&rdo;说罢了,又朝卢之安道:&ldo;既然瑞哥儿丢不下他姐姐,不如把那姑娘也一起带回去。左右我们府里人不多,孩子也少,嫣儿不是整天嚷嚷着说连个玩伴都没有吗。对了,那孩子多大了?&rdo;
卢之安皱眉想了想,不确定地回道:&ldo;怕不是有十二三岁了。&rdo;
许氏&ldo;扑哧‐‐&rdo;一下笑出声来,展眉朝胡氏道:&ldo;再过两三年这孩子就要说婆家了,弟妹倒是可以提前摆一摆谱。&rdo;既然胡氏答应把卢家七娘接回京,日后她的婚事只怕也要落在胡氏身上了。
胡氏喜洋洋地笑道:&ldo;还是大嫂了解我,我呀就是爱摆谱儿。&rdo;便是把七娘接了回去,不过是添些嫁妆,可得到的却更多。一来卢之安对她愈发信任,二来又得了个好名声,更何况,若是瑞哥儿日后再考得功名,她也算是他们姐弟俩的恩人了。
许氏笑笑没再说话,倒是卢之安考虑得还要周详些,想了想才叮嘱道:&ldo;此事先不急,回头你再去打听打听那姑娘的品性如何?家里添人不是小事,了解清楚了,回去跟母亲也好回话。&rdo;
胡氏赶紧应道:&ldo;夫君放心,我自然会谨慎小心。&rdo;
这边他们几位说得兴起,卢瑞也被卢熠拽着到了前院。
院子里或坐或站地拥了一群小孩儿,大的十二三岁,小的不过刚学会走路,全挤在一起,十分嘈杂。中央的小花坛里站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的,活像年画上的小娃娃,只一眼便让人心生欢喜。小姑娘正是平阳侯府的小姐卢嫣,在卢家排行十二,本应唤作十二娘,但她长在京城,并不依照族里的排行称呼,所以府里的下人们都称她为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