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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正当阿恰蹯躇着该走进面前的昏暗梯间，还是到第一街和第三街瞧瞧一百五十一号是什么样子时，响亮的脚步声引起她的注意。在那道阴沉的一百五十一号楼梯上，有一个妇人正缓步走下来。

&ldo;不、不好意思，请问这是第二街一百五十一号吗?&rdo;阿怡见机不可失，趁着妇人走出门口时，趋前问道。

&ldo;是啊。&rdo;身穿深色服装、看外表大约五十余岁的妇人回答。妇人上下打量着阿怡，而阿怡这时候才留意到对方提着一个红色胶桶，里面放着一些清洁剂、手套和打扫工具。

&ldo;请问你是住客吗?我想问一下，六楼是不是……&rdo;

&ldo;你要找阿涅吗?&rdo;

妇人的话，令阿恰确认名片上的地址没错。

&ldo;六楼没错，&rdo;妇人凑过头瞄了阿怡手上的名片一眼，友善地笑了笑，&ldo;这栋楼每层只有一个单位，你走上去便会看到，不会找错啦。&rdo;

阿恰向妇人道谢后，对方便往水街的方向离开。阿恰瞧着阴暗的楼梯间，心想既然那住客‐或是钟点女佣‐‐认识阿涅，那准没错。阿恰怀着忐忑的心情，一步一步往上走，一方面她不知道这个阿涅能不能帮助她，另一方面，梯间的环境和光线也令她颇不安，每次走到转角，她都仿佛觉得会有可怕的东西忽然跳出来吓她一跳。

缓缓地走完五层楼梯，阿怡来到六楼。正如妇人所说，这栋唐楼每层只有一户，六楼楼梯旁就只有一扇白色的木门，门外有一道钢闸。从外表看来，这门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平凡的、随处可见的唐楼住宅单位大门。木门和钢闸上没有贴任何东西，既没有&ldo;侦探事务所&rdo;的招牌，也没有写着&ldo;出入平安&rdo;的红纸或门神的画像。门旁有一个黑色的门铃按钮，样子很古老，就像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直用到今天似的。

阿恰确认了墙上写着&ldo;六楼&rdo;两个字，然后伸手按下门铃。

&ldo;哒哒哒哒哒……&rdo;是很古老的门铃声。

等了十数秒，门后没有动静。

&ldo;哒哒哒11哒&rdo;阿怡再按。

再等了半分钟，大门还是紧闭。

不在吗‐‐阿怡心想。然而她隐约听到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上室内有人。

&ldo;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rdo;阿恰按住门铃不放，那串扰人的门铃声就像机关枪似的，一声声打在鼓膜上。

&ldo;够了!&rdo;钢闸后的白色木门突然被打开一线，半张脸孔在门缝露出来。

&ldo;您、您好!我是---&rdo;

&ldo;砰&rdo;的一声，大门再次关上。

阿恰一脸错愕。门后再次陷入沉默，于是阿怡再次按下那发出噪音的按钮。

&ldo;我说够了!&rdo;门再次被打开，这次那面孔稍微多露了一点。

&ldo;涅先生!请等一下!&rdo;阿怡嚷道。

&ldo;不用&lso;请&rso;，我今天不见客!&rdo;对方边说边关门。

&ldo;我是莫侦探介绍来的!&rdo;眼看木门快要关上，阿恰情急之下吐出这一句。

&ldo;莫侦探&rdo;这三个字似乎有点效果，对方的动作止住，再缓缓地拉开木门。阿怡从口袋掏出名片，隔着钢閛递给对方。

&ldo;该死的。莫大毛那混蛋又丢什么鸟事给我啊……&rdo;接过名片后，门后那人打开了钢闸，让阿恰走进屋内。

踏进房子里，阿恰才清楚看到这家伙的外表，而这是继目睹一百五十一号大楼外观后，她今天所受的第二个冲击。这男人看样子约四十岁，个头不高，身形也不壮硕，就是很平凡的普通人身材，甚至可以说有点瘦。他顶着一头像鸟巢般的乱发，刘海盖过眼眉，发尖垂在一双无神的眼睛前方，跟那个尚算高挺的鼻子构成一种微妙的违和感。他的嘴唇上下和下巴满布胡碴，加上他身上那件沾满污迹、绉巴巴的灰色t恤，以及那条?管边缘脱线的蓝白色格子七分裤，活脱脱一副草根阶层的形象。阿怡在屋村长大，见过不少这种外表不修边幅的街坊，她记得陈大婶的老公以前就是这模样，每天陈大婶扠着腰骂老公没出息，陈大叔却只自顾自地喝啤酒。

阿恰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后，屋子里的环境教她再次暗吃一惊。她脑海只浮现两个字：&ldo;狗窝&rdo;。

大门旁堆着一堆堆杂物，有报纸杂志、衣服鞋袜，还有大大小小的瓦愣纸箱。经过玄关后，大厅一样杂乱无章，跟玄关正对着的墙前放了两个大书架，书架上歪歪斜斜地塞满书本，书架前方的圆桌上则放着三个鞋盒大小的木箱子，里面塞满电线、电路板和阿怡没见过的电子零件。桌子旁的每张椅子上也放置了东西，其中一张的座位上堆叠了十数片光碟，另一张更夸张，座位上放的是一个上下颠倒、外壳发黄的旧式电脑萤幕。

在大厅左方的角落有一张办公桌，案头同样是一片狼藉，纸张、文具、书本、喝光了啤酒罐、几个麦果营养棒的包装袋、两台笔记簿电脑，芜杂地散落在桌上各处。办公桌前有两张相对的墨绿色沙发，上面分别搁着一支电吉他和一个粉红色的行李箱，而沙发之间有一张小茶几，这大概是房子里唯一一件表面没放杂物的家俱。办公桌右方有一个组合柜，上面有一套看来有点年纪的音响，架子的空隙都塞满cd、黑胶唱片和卡式录音带，而最下方的一格放了一个电吉他音箱，电线像毛线球般打结，整整一大国搁在地上。柜子右面有一棵高约一公尺的观叶植物，植物后面的墙上有一扇偌大的窗户，虽然损蚀的百叶窗帘放下了一半，猛烈的阳光仍能从窗口照进室内。在阳光映照下，阿怡看到室内很多家俱和摆设上都沾满灰尘，窗前的地板上还有一摊摊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