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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入、墓、十字?入土后的&ldo;十字&rdo;?

那兰脱口而出：&ldo;基督教!江京有没有基督教公墓?&rdo;

电话那头，楚怀山叹出一口气，带出无法捉摸的情绪，感慨?莫非他已经猜到?过了片刻，他说：&ldo;江京有一个，天主教公墓，在老天主教堂后面。文园区、和滨江区交界，离你们江大，不远。早先是租界区，当年，外国人死后，不愿尸体腐臭、漂洋过海，回乡下葬，就葬在那块墓地，当然，还包括，少数本地的，名流教徒……&rdo;

那兰已经坐回书桌前，开始上网搜索：江京天主教公墓，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半亩塘路一百五十三号。

真正的豁然开朗来临：像田又不是田字的，是亩字。田字上方的一点一横，也像个&ldo;入&rdo;字!

楚怀山继续说：&ldo;不过，那里，早就停止殡葬……&rdo;

那兰想说：&ldo;要不要一起去看看?&rdo;陪着他，迈出小楼的第一步。

他有足够的准备吗?第一次涉足户外，就是去一个墓地?

如果一切恐惧症都是源于内心的不安全感，凭什么自己的陪伴，就能安抚他多年沉积的焦虑?一步步来吧。

她只说了声&ldo;谢谢&rdo;，就匆匆奔出办公室。

如果在电话里和楚怀山多聊几分钟，那兰会知道，江京市区内一共有五座天主教堂，其中圣母堂和江京圣若瑟主教座堂在文园区，而圣若瑟主教堂是江京唯一有公墓的教会。那兰在半亩塘路中段走下出租车，来到公墓的铁栏大门口，面对着一个曾经洁白、如今黯淡的汉白玉石十字架。

入、田、十;入、墓地、十;亩、十。无论这字的真正解法是什么，那兰已经离谜底极近。

铁门上着锁，如果再等片刻，等天色尽黑，或许可以翻门而过，但那兰没有天生的飞檐走壁的偏好，于是选择绕过街角，敲开了教堂的大门。

&ldo;开放的时间已经过了。&rdo;应门的修女柔声拒绝。她四十余岁的样子，满脸的恬淡。

&ldo;我……不是来做弥撒的。&rdo;那兰不知该怎么介绍，&ldo;只是想，看看你们教会的公墓。&rdo;

修女极好的耐性：&ldo;公墓已经三十年不葬人了，而且，已经被市里定为历史建筑保护场所，一般不对外开放……&rdo;

那兰的手机忽然闹起来，打断了她寻找借口的苦思。

又是楚怀山。

&ldo;突然想到，你可能，进不去那座公墓。&rdo;这时候的奇才，更像事后诸葛亮。

那兰轻叹，向修女歉仄一笑。修女笑回，掩上了门。

&ldo;你真是料事如神，早点告诉我多好?&rdo;

&ldo;才想到不久，真的。巴队长给你的，是错误印象，我是个，智商平平、情商低下的人。&rdo;过分的谦虚是什么来着?

那兰若有所悟：&ldo;但是，你既然打电话来，一定不只是来做检讨的?&rdo;

&ldo;听说过言辅德吗?语言的言。&rdo;

那兰对着手机摇头：&ldo;他能帮我开启公墓之门?&rdo;

&ldo;没错。言辅德，从一九六三年起，担任江京天主教区主教，直到一九九八年去世，去世后，就埋在公墓里。&rdo;看来修女刚才说的&ldo;三十年不葬人&rdo;之说，有待商榷。

&ldo;你要我冒充言辅德的亲人?&rdo;

&ldo;下回见到巴队长，猜猜我，会怎么夸你?&rdo;楚怀山的微笑似乎可以透过手机视频过来。&ldo;确切说，你要自称是，他的外孙女。言辅德只有，一个外孙女，九十年代末期，随父母，移民加拿大，和你年龄相仿。&rdo;

&ldo;你认为修女们会相信我信口开河?你是不是还能提供假证件?&rdo;那兰想象着自己再次吃闭门羹后的尴尬。

&ldo;不，你不是，信口开河。从现在起，你就是，肖华月，言辅德的外孙女。你不用出示证件，只要让修女，问一下，现在的主教，鲍广友，记不记得你，已故老主教的，外孙女，小月月，你吃过，鲍主教家，后院的枇杷。&rdo;

那兰听到&ldo;小月月&rdo;，立刻想起网上几乎已是百年前的那起公案，浑身一阵发冷：&ldo;这些二十年前的细节，您老是怎么知道的?&rdo;

&ldo;谁又会想到，二十年前的一份，《教友之声》，可以通过，市图书馆网站，远程登录浏览。鲍广友在，教会的地位，是言辅德，一手扶植。鲍家经常办，教友联谊，《教友之声》的通讯里，讲到，言辅德全家，都参加，小月月，当时五岁，已经会唱圣歌……这些我都，发给你……&rdo;

那兰再次敲开教堂大门，同样的修女，带着耐心略减的微笑。

&ldo;再冒昧打扰一下，&rdo;尽管谈不上胸有成竹，那兰的底气还是足了些，&ldo;您刚才说，这公墓，一般不对外开放，想必有特例。&rdo;

&ldo;如果墓主的亲属来扫墓，预约一下，我们会安排。&rdo;

&ldo;噢……预约……可是，来不及了，我明天的飞机，就要回加拿大了……&rdo;

&ldo;你是……&rdo;门口灯影下，修女淡淡的眉毛轻挑。

&ldo;我叫肖华月。我的外祖父言辅德葬在公墓里……&rdo;

甫降的暮色罩着尘封的墓园，那兰努力说服了修女不必陪来，独自穿行在一排排墓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