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穿成这样,跑出来又作什么?&rdo;他气息起伏,忽然声音一哽,撇过脸咳嗽起来,见我一直不答,沉声低喝,&ldo;说话!&rdo;
我心里一紧,暗暗咬了咬牙,抬眼看着他的脸,一字字道:&ldo;华茵的母亲,是被父皇赐死的么?&rdo;
父皇面色一怔,眼神黯了黯,喘息渐渐变得急促,静静凝视了我半响,声音微微起了变化:&ldo;哪个不要命的,往你耳朵里吹的风?&rdo;
我一听,心里大恸,不禁泪如泉涌,想来若瑾的母亲说的话都是真言,一个疯子如何有编假话骗人的心机。
父皇沉沉叹了口气,眼神陷入远处无边的夜色:&ldo;纸终究包不住火,你到底还是知道了……&rdo;
我哭得双肩颤抖,气息断续不接:&ldo;父皇可知道,华茵有多羡慕十姐么?她有母亲可以偎着撒娇,为什么我没有?母亲她到底犯了什么错?父皇要如此狠心!&rdo;
父皇的身子蓦地晃了一晃,神色微微有些激动,眼中泛点泪光,默然半晌,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拉我起来,沙哑了嗓子道:&ldo;也罢,你迟早总会知道,你来,父皇将一切都说与你。&rdo;
我心中一动,渐渐止住悲声,起身由父皇携着我的手,随他一路同行。这还是打我记事起头一次,头一次父皇这样握着我的手,静静地走过一段路,我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
父皇领我到了皇仪殿西暖阁,这里是他日常坐卧起居的地方,里面的套间是他看书写字的书房。窗前摆着一张花梨云石大案,案上放着宝砚、笔墨以及书卷等物,对面墙上悬着几幅古人法帖,正西则挂着一轴《寒烟翠》。
父皇屏退左右,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紫檀木匣放在桌上,轻轻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垒着几层卷轴,细细数去,竟有二十四卷之多。
父皇面色沉沉,眼眸蓄满凄伤,叹息着取出一轴,缓缓铺展在案上,仿佛漫开了层层往事。
随着画轴的滚动,整个画面徐徐呈现,令我眼前倏然一亮‐‐画上的女子娇面笑若春花,美目含情流盼,舞衣婆娑飘逸,姿态煞是优美,那明媚鲜艳的模样,好似要从画中盈盈步出一般,让人不由心摇神动。
&ldo;这就是我的母亲?&rdo;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触摸画中人。
父皇点了点头,抬手轻抚我的眉毛,声音柔和:&ldo;你的眉眼和嘴巴像她,鼻子有些像我。&rdo;
我深深看着他的眼睛,用手指了指脸上,微笑补充:&ldo;酒窝窝也像父皇。&rdo;
父皇舒眉笑了起来,微微点头:&ldo;对,小酒窝是父皇给的。&rdo;
深深换了一口气,父皇的眼神变得辽远而空茫起来,他幽幽叹息道:&ldo;我和你母亲的事,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那是我初登大宝的第四年,微服出访,到江南维国游历……&rdo;
&ldo;可是那个盛产龙涎心字香、乐舞甲天下的维国?&rdo;我心头一动,忍不住插了一句。
&ldo;咳咳……&rdo;父皇轻轻嗽着,微微喘息,&ldo;连这个你也知道?&rdo;
我抿嘴一笑,心念电转,那时在湖边蔷薇花荫下,慕容煊提起龙涎心字香,悦瑶说起维国乐舞,他们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父皇继续道:&ldo;维国靠近南海,国人常常出海采集龙涎,回来精心调制,做成价值昂贵的心字香,畅销国内外,因此得以天下闻名。除此之外,维地民风素来雅好乐舞,历代国君更是推波助澜,加以鼓励,朝廷在各地设乐舞司,专门选拔奖掖擅长乐舞之人,一时间乐比舞斗,才艺纷呈,引得各国之人趋之若鹜,纷纷前往游历观览。&rdo;
&ldo;当然,&rdo;父皇自嘲般地笑了一笑,&ldo;我也未能免俗。&rdo;
他感慨似地叹息了一声,方接着说下去:&ldo;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个草长莺飞的好时节,维国京都百花遍地,像那里的舞姿一样生动美丽。那日,乐舞司的金玉台上,芳华女子皆是靓妆丽服,争相以舞姿比拼高下。若她不来,独占鳌头的便是那位紫衣姑娘了。当时,那个紫衣女子一曲舞罢,已是令四座惊艳,其他参比的女子相形见绌,皆自愧不如,一时再不见有谁敢上台亮相。正在众人准备散去之时,人丛里闪出一位姑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