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不敢走太远去找,因为怕迷路,所以只敢每天多走一点,试著想要记住那蜘蛛网似的巷道。
不久,在她醒来後又过了四、五天左右的某个清晨,那个女人突然替她换上了一件长袍,再套上头巾,然後带她出门,在密集的建筑物所形成的小巷中钻来钻去。每条巷中都有很多分叉,分叉出去又有分叉,阳光在巷中玩著光与影的游戏,汝宁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跑错一千零一夜的场景了。
好不容易出了巷子!眼前却是一楝类似皇宫之类的建筑,女人又叽哩呱啦说了一堆,汝宁耸耸肩,跟著她往皇宫侧门走去。不一会儿,那个女人把她交给了另一个衣著较为华丽的女人,而另一个女人继续把她往里带。
左拐右转,终於,她们来到一个大房间里,富丽堂皇的装潢让汝宁确定了这儿八成是皇宫没错了。那女人把她扔在那儿後,就迳行离去了。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片刻,直到把整个房间都打量个够之後,她终於忍不住一把扯掉遮面巾,上前跪坐下去——当然是避开主位上那个华丽的丝质坐垫,「很礼貌的」自己请自己享用葡萄、水蜜桃、樱桃,吃了个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她满足了,慵懒地伸了个腰,转了转颈子……「喀!」一声,颈子卡住了,就卡在面对那个男人的方向上。她眨了眨眼,慢慢把身子也给转了过去,而後开始打量那个倚柱抱胸,不晓得偷看她多久的男人。
老实说,这个男人实在是超优的,三十出头年纪,颀长英挺的身材、雍容高贵的气势、潇洒俊美的五官,彷佛地中海般蔚蓝的眼眸更是迷人得不得了,总而言之,这是个足以打一百分的男人。
那个男人突然微微一笑,而後说了一句她依然听不懂的话,可至少她分得出来那是吐鲁蕃方言。
「听不懂,」汝宁老实说:「我只会说汉语。」
那个男人微感诧异地愣了一下,而後再出口的便是汉语了。
「你不是吐鲁蕃人?」
「为什麽我必须是吐鲁蕃人?」汝宁反问。
「当时你穿的是吐鲁蕃人的服饰。」那男人以理所当然的口气说。
「汉人就不可以穿吐鲁蕃人的衣服吗?」汝宁辩驳道。
那男人微微一挑浓浓的眉,然後慢慢走过来,在那张华丽的丝垫上坐下。
「唔……你说的也没错。」
汝宁也不客气,又拿了一颗樱桃扔进嘴里。
「我能不能请问一下,这里究竟是哪里?」
「疏勒国。」那男人也学她扔了一颗樱桃进嘴里。
汝宁恍然大悟,「原来是疏勒啊!」继而愕然的问:「可是我怎麽会跑到这里来的?」她不是在南疆北部吗?怎麽跑到西部来了?
「你家在哪里?」
「交河。」
「原来如此。」那男人挑了一颗水蜜桃啃著。「我有事到阿勒泰,回程上在野林里发现你和另外两个女人,你是病得半死,而那两个女人却已死透了。回来後,我就把你交给皇宫总管,让她找人照顾你,之後我差不多已经忘了你了,总管却来告诉我说你已经痊愈了。」
「忘了?」汝宁喃喃道:「老天!我才忘了该问一下我到底病了多久了?我是说,我离开伊州时是五月底,那现在是……」
「八月十八日。」
哇叹!整整三个多月耶!她怎麽那麽会睡?
汝宁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而後对那男人露出感激的笑容。
「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那男人耸耸肩。「是皇王宫里需要很多侍女来做事。」
咦?这人很吊喔!「你是……」
「卡达,疏勒王。」
汝宁愣了愣。「疏勒王?你就是疏勒王?」
卡达傲然地颔首。「没错。」
难怪那麽拽!汝宁皱皱眉、眨眨眼,「哦!」而後若无其事地也捡了一粒水蜜桃啃起来,卡达反倒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