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当然有理由。&rdo;班丁太太回答,带着狡黠的微笑,&ldo;而且有充分的理由。如果黛丝让姨妈知道她的任何秘密,那就太笨了。虽然我跟她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晓得玛格丽特是哪一种人。她想等到老姨婆不需要黛丝后,自己将她留在身边;现在,如果知道她身旁有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她会很不高兴。&rdo;
她看了时钟一眼,这座漂亮的小时钟是她最后一位雇主的朋友送她的结婚礼物,在他们陷于困境的那段日子,曾经神秘失踪了一阵子,但就在史劳斯先生抵达后三四天,它又神秘地出现了。
&ldo;我该出去拍这封回复的电报了。&rdo;她匆忙地说,这与她过去几天的作风绝然不同,&ldo;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多说无益。等这孩子再回到楼上,我们可以谈得更多。&rdo;
这会儿她的口气倒未显露不善,班丁疑惑地看着她。爱伦很少称黛丝&ldo;这孩子&rdo;‐‐其实,他只记得爱伦这样称呼过一次,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他们俩正一起谈论着未来,她认真地说:&ldo;班丁,我答应尽最大的力量好好对待这孩子。&rdo;
然而,爱伦没什么机会履行诺言。
&ldo;如果史劳斯先生摇铃,我该做什么?&rdo;班丁紧张兮兮地问。
自从房客搬来此地,爱伦还是第一次在上午外出。
她犹豫了一下。为了要尽快解决黛丝的问题,她把史劳斯先生给忘了,说来奇怪,她内心觉得很坦然。
&ldo;噢,这样吧!你只要上楼敲门,就说我出去拍个电报马上回来,就可以了。他是相当讲理的。&rdo;说完,她走回房间,戴上帽子,穿上厚夹克,外头很冷,而且似乎是愈来愈冷了。
她站在那儿扣手套‐‐如果不穿戴整齐,她是不肯出门的,突然,班丁凑近她:&ldo;亲一下。&rdo;
她抬起了脸庞。
她一踏出大门,独自走在潮湿不平的人行道上,史劳斯先生就因房东太太暂时遗忘了他而进行了报复。
过去两天,房客显得比往常奇怪,不像他自己,却更像十天前双尸案发生前的样子。前天晚上,当黛丝正起劲地叙述千德勒带他们去博物馆的种种时,班丁太太听见史劳斯先生在楼上不断来回走动的声音。稍后,她送上晚餐,从门外她听见他大声地朗读着一篇可怕的文章,内容叙述着复仇带来的快感。
班丁太太过于专注自己的思想,想着房客怪异的性格,以至于没看着路,突然撞上了一名年轻女子。
她生气地停下来,对方向她道个歉,接着,她又陷入沉思中。
黛丝能离开几天比较好,如此可减轻史劳斯先生所带来的困扰。爱伦对于自己对黛丝说话过于严苛感到歉疚。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做的结果不是挺好的吗?昨晚她几乎没睡,整夜清醒侧耳倾听,听了半天,却是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没有什么比这工作更累人的了。
屋子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史劳斯先生早已钻入暖暖的被窝里,而且没有翻身的声音,因为他的床就在班丁太太床的上方,有什么动静,她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但在长达数小时的黑暗中,班丁太太只听到黛丝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接着,她转移心思,决心不再去想史劳斯先生的事。
说也奇怪,复仇者最近停手了。乔昨晚才说过,这下子他又得全力自行摸索调查了。她总觉得复仇者好像是眩目强光中的一团黑影,没有固定具体的型式,有时看起来像某样东西,有时又像别的。
现在她已经走到街角,转个弯直走就到邮局了。但她并没有直接左拐,反而停了下来。
突然,她心头掠过一阵可怕的自责与对自己的憎恶。身为一个女人,她居然渴望听到昨晚又发生一件谋杀案的消息,这种期望简直太可怕了。
但这却是一个令人羞愧的事实‐‐整个早餐时间,她都竖着耳朵,希望能听到外面报童告知另一项恐怖新闻的叫卖声,即使是在随后讨论玛格丽特姨妈的电报时,她的期待也还未消失。然而,她是那么地虚伪,当班丁对昨晚一夜无事表示惊讶‐‐还并不是失望时‐‐她竟然责备了他。
现在,她又想到了乔&iddot;千德勒。说也奇怪,她以前居然很怕他,现在却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喜欢上碧眼、玫瑰红颊的小黛丝,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结果呢!
想起去年夏天,当她发现两人的爱苗开始滋长的时候,班丁太太简直无法容忍。一想到黛丝又要来了,她就很不舒服,因为乔有事没事就会来造访,颇令人心烦。但现在呢?不管这是关系到乔&iddot;千德勒的什么事,她都变得很能容忍与宽待。
为何有这种转变?她满心不解。
几天不见黛丝,应该不会对乔造成太大的伤害吧?这样,他就会常常想念黛丝。不是说&ldo;小别胜新婚&rdo;吗?短暂的分离会增进感情吧!她的感触颇深,当年和班丁在一起时,也曾因工作的关系而分隔两地约有三个月之久,这反而促使她做了最后的决定。她已经习惯了班丁,觉得身旁不能少了他,而且也会为他吃醋,但这些她并没让班丁知道。
当然,乔也不能置工作于不顾。不过,他不像小说中的侦探一样无所不知,能看清一切、预知一切;话说回来,这却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