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就不气不烦吗?海泠说当然又气又烦,但有什么办法,又不能让她们闭嘴。
这一天海泠去图书馆的时候,在门口遇到老镇长了。双方都很意外,老镇长说,你这几天一直都在?海泠说,我是管理员呀,当然在了。
老镇长&ldo;哈哈哈&rdo;笑了。他说你比你爸老实多了,要换了是他,别说房子烧了,就是房子没烧,他也能编出一百个理由来找我开假条。
海泠知道爸爸以前在镇政府办公室工作过一段时间,是老镇长的直属部下,虽然没做多久就调了岗,去了另一个部门。
海泠也听爸爸的同事说起过,他当年的鸡贼,在单位是出了名的。
老镇长说,不过你爸也就年轻的时候耍滑头‐‐后来结了婚,有了你,他就老实多了,心也收了,神也定了,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挣钱,不成天琢磨那点小聪明了。
他说,所以那时候我们都讲,男人就是得成了家,才有心思去立业‐‐肩上要没个担子压着,他就轻飘飘地找不着北了。
海泠说,嗯。
他说你爸爸就是暂时抽不出身回来看你,其实心里一直惦记你的。
海泠说,我知道。
然后两人站在大门前,看了一会儿工人修房子。距离火灾过去一星期了,新的房梁已经架起,已经能看出屋顶的样子了。
老镇长说,再过个十天,这房子就能修好了,你就接着安心上班吧。
海泠说,我想请假。
老镇长转头看了她一眼,皱巴巴的眼睛一眯,&ldo;哈哈哈&rdo;笑出声了。
他说请几天?
海泠说,我上班一年多,还没用过年休假呢;今年去年的年休假加起来,再请半个月事假‐‐加起来一个月。
老镇长一愣,他说那请假理由?你要出远门去玩儿?
海泠说,探亲。
老镇长又笑了,搓了搓下巴上花白的胡渣。他说出去看看也好,见识多了,心胸广了,嚼舌头的碎嘴你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海泠说,嗯。
老镇长说我今天过来,本来是想劝你别把那些话听进去‐‐那些人就是图个爽快,说完自己都忘了,你又何必在意?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海泠说,嘿嘿嘿。
应下这些话的时候,她想到了j。她想,活到他这年纪,大概真的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了。
他的心上也只放得下一件事。
这一趟远门,比之前的培训要远得多,还要自己准备路费盘缠,自己找住宿的旅社。海泠从存折上提了几百块现金出来,再多也不敢带,然后收拾了自己的洗漱用品、换洗衣服,装满了一个大皮箱。
我说,你连具体地址都不知道,就这么敢走啊?
海泠说,所以我请了一个月的假,慢慢找‐‐就算找不到,也当是我出去见识过了一趟。
老镇长当时也问她了,就一个人走,没个照应的吗?海泠说没事没事,丢不了。
老镇长说怕你丢,还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海泠想起老镇长的孙子‐‐比自己大两岁,高中毕业后就出门&ldo;长见识&rdo;,一走就没回来。
海泠说不会的,我奶奶还在这儿呢,我去哪儿也不能忘了回来。
然后行李全部收拾完了,海泠又花了一个白天,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毕竟下次回来,说不定得在一个月后。
海泠一边擦窗拖地,一边顺手开了电视机,听个响。妈妈以前在家干活的时候,也会开个收音机什么的;她说屋子里有个动静,就没那么冷清了。
电视机打开在省台,正在重播前一天的新闻。海泠一边听着国内外局势一边扫地,地扫完的时候,新闻也结束了。
然后海泠转身去拿拖把,电视机里传来天气预报的开场音乐。
她在卫生间听见天气预报的主持人姐姐说话了,洗拖把的水龙头&ldo;哗哗&rdo;地开着,冲掉了主持人大段的台词,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词传到海泠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