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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说着递过来个月饼，沁儿狠咬了一口，咀嚼着含混不清的道，&ldo;好吃极了，钟哥哥你不做大夫，干脆在镇上开家甜食铺子好了，生意一准兴隆！&rdo;揽过沁儿的瓷钵，钟铭斜睨了沁儿一眼笑着&ldo;嘴这么甜，想学做月饼？哪里用这么辛苦，我以后每年都会给先生送去的。&rdo;

沁儿眨了眨眼，然后惟妙惟肖的学着颜翼的声音一本正经的道&ldo;汝当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rdo;钟铭忍不住大笑，&ldo;你这丫头，当心我在先生面前参你一本。&rdo;沁儿又学着颜翼的声音道&ldo;须紧记，君子从不背人言。&rdo;还捋了捋下巴，钟铭眼光里笑出宠溺&ldo;你呀！先去小厨房，教你就是了。&rdo;

酉时刚过，沁儿哼着小曲抱着瓷钵欢快的往回走，就见巷口闪出个石青色绣云纹锦衣的蒙面男子手执一柄长剑将她拦住，心头一惊，定睛细瞧，那人身量只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黑纱之上，剑眉斜扫，一双凤目英气逼人，闪烁着一抹似有还无的戏谑笑意。

&ldo;慕擎！&rdo;沁儿上前一步，男子立即收回长剑，微恼的扯下面巾，&ldo;沁儿，咱们一年不见，这样都能认得出来？&rdo;&ldo;你没发现吗，这落梨镇上的孩子，只你一人生着一双凤目！&rdo;然后就嬉笑着抱着瓷钵飞快的跑开了，慕擎追上前去，&ldo;等等我，沁儿，我有要紧的事情跟你说。&rdo;

两人跑了好一截路才喘着气停下来，沁儿回头转身望着慕擎，水汪汪的桃花瞳亮晶晶的道&ldo;上次你临走前说，你家护院师傅说要多跑动身体才好。怎么样？我现在跑得是不是很快，身体也长得好些了？&rdo;慕擎看着脸色红扑扑的沁儿，&ldo;恩，你长高了，身体看着也好多了，&rdo;迟疑了一下，低头嗫喏道，&ldo;你比以前更好看了。&rdo;

沁儿笑眼弯弯，心里想着慕擎外出一年，回来到像是大姑娘害羞得紧，很是有趣，就问道&ldo;鲁南怎么样，路上有什么趣事吗？你说有要紧的事？&rdo;慕擎脸色渐显凝重&ldo;趣事倒谈不上了，我和爹爹去到鲁南经商，鲁地乃礼仪之邦，百姓性情耿直，崇尚勤俭，早先出过数位名人先贤，本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这些年，徭役和税赋日渐繁重，靠近鲁东的几个郡县，农林业原就发达，物产相对富庶些，其他县人丁本就不旺，征召之后大都只剩老弱妇孺，已是民不聊生，其中一个县多盐碱地，那县令竟还贪赃欺民，当地人食不果腹，卖儿卖女的大有人在。听说现下已有人在凰通山一带落草为寇了。现在接济都无济于事，到时候恐怕不是琉寇作乱，北疆漠边告急，而是我明武朝内部要揭竿起义了。&rdo;

沁儿听得一阵心惊，眉心微蹙&ldo;难道我们明武朝真的要衰败了不成，好在这里离京都很近，暂时不会受影响。可如果国家内部战事起，就再无宁日了。&rdo;眼光一转，一脸惆怅&ldo;也不知我外祖父现在在哪里，可安好？&rdo;

&ldo;沁儿放心，你外祖父这会儿正在颜月小竹和你爹爹喝茶呢，我刚才去拜会过了。我这次回来，大概很久不会出门了，曹先生的学馆满员了，中秋沐修后我就跟着颜先生读书求学。&rdo;沁儿舒了口气，&ldo;真的呀，那我们就是同窗了。好久不见外祖父，我这就回家去。慕擎，你也早些回府吧？&rdo;正欲转身，忽想起什么，忙从瓷钵里拿出个月饼，&ldo;我跟钟哥哥学做的，中秋佳节好！&rdo;慕擎看看手中的月饼，饼面上竟印着个笑脸，甚是可爱，望着疾步奔跑的沁儿，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沁儿如同跨栏般跨过颜月小竹的门槛，风风火火的往正屋跑，边跑边大声喊：&ldo;外祖父！外祖父！爹爹！爹爹！&rdo;上官蒙正喝着茶险些被这雷鸣般的女娃声呛到，颜翼的茶盅端得却四平八稳，还意味深长的朝上官蒙挑挑眉，嘴唇开合无声：&ldo;像您&rdo;。

沁儿进屋放下瓷钵，就扑到上官蒙怀里，抱着上官蒙的胳膊像小猫般不停的蹭啊蹭啊的，&ldo;外祖父，我都快四年没见您了，去年只收到3封信笺，今年就只收到一封，听说今年咱们明武朝特别不太平，又不知道您身处何地，沁儿可把您给想坏了！&rdo;&ldo;稚儿胡言，我可好着呢！&rdo;上官蒙笑得胡须乱颤，捏了捏外孙女的小脸道&ldo;站好了，让外祖父好生看看，我们家的窈窕淑女长成什么样子了！&rdo;

沁儿听话的从他怀里扭出来站直了身体，笑嘻嘻的眨着调皮的桃花瞳盯着上官蒙细看，顺便接受检阅。外祖父外出四年却一点都不着风霜之色，两颧微红，眼神清亮，几根长寿眉横在眼上，像是岩壁上的仙草，衬得他越发的精神奕奕。&ldo;恩，不错，长高了，身子骨长好了。&rdo;上官蒙满意的点头，又问&ldo;你爹爹都给你吃什么好吃的啦？&rdo;

颜翼不自然的轻咳了一下，正欲开口，沁儿却道，&ldo;平素都吃吃四书五经、女则之类的百香米，佐些史册、经世谭之类的酱料，还有战道、山海奇遇志、大川平游记之类的开胃菜，再就是不时品酌一番外祖父的信笺呀！&rdo;上官蒙喜不自胜，摸着沁儿头上的两个小发包，又是一阵须眉乱颤：&ldo;恩，吃食不错，你爹爹果然有我之风，这些个酱料、开胃菜之类的真真是不错。&rdo;

颜翼在旁听得嗔目结舌，那个，经世谭、战道、山海奇遇志、大川平游记他可是一直都放在书阁最顶端，闲来晚上睡不着时翻看一番，沁儿这孩子是何时翻看的呢？还好他将潋滟词、花难绘、春闺情趣这些当年新婚后收藏的书册藏匿于卧榻之下，不然怎生了得？细想之余，一身冷汗；转头去看沁儿笑得欢畅，只一副孩童的天真模样，这才舒了口气。

沁儿连忙从靠窗的小桌那里抱来瓷钵，一脸讨好的让上官蒙和颜翼尝尝月饼。两人点头赞好，上官蒙吃得眉开眼笑&ldo;你在王记买的？&rdo;沁儿抱住外祖父的胳膊得意的说，&ldo;是您的外孙女沁儿自己做的。&rdo;&ldo;少唬我，你能做的这么好？&rdo;&ldo;您没吃出桂花香吗？王记可是没有的。&rdo;&ldo;恩，确有桂花香，真是奇了！&rdo;&ldo;沁儿现在会做饭，会补衣服，还会刺绣呢。&rdo;&ldo;真的？&rdo;&ldo;恩，沁儿很乖的，外祖父，您给我讲讲这些年在外游历的事好不好？&rdo;&ldo;好，好，好！&rdo;……

颜翼被晾在一旁默默喝茶中，腹诽着，这两人果然是亲祖孙。

☆、迟来之礼

第五章迟来之礼

朝露渐渐散去，颜翼早起送上官蒙出门还未回来。沁儿蒙着细白葛布面巾子，围着院中两口暗朱色陶制虎头大鱼盆来回转着圈，乌溜溜的桃花瞳左右顾盼，一个鱼盆里鳍如蝶翅翻飞的红金鱼和白底红斑纹的小个子草金鱼嬉戏在水草间，游得欢乐无比，另一边那尾灰黑色沉在盆底动都懒得动一下的鲶鱼懒洋洋的打着瞌睡，可唇边的胡须时不时的抖两下。

&ldo;小红小花你们好生快活，可是因为鲶鱼老君要我蒙面，此事可悦乎？汝当哀矜吾乎，哀哉，哀哉兮！&rdo;沁儿皱眉俯身照照自己的戴着面巾的模样，真不自在，偏又不敢摘下来，这可是外祖父规定的呀，好在还没有下禁足令，依旧可以跟武婶子学刺绣，跟钟哥哥学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