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样的宴会厅,大家心照不宣的是,方修盛是极不纯粹的伪装者,因为看不穿,他们便将矛头对准了唯一在他身边停留多年的金钦。
一个妓女的儿子,他的母亲就是他理所应当的原罪。
往观景台去的路上,有人暧昧地去蹭金钦的手背,这让他的脸上又添了一层生动的寒霜。他越过方修盛,走在了前头。
落城区每年秋天都有一场盛大的烟花,不计污染成本,火药味能喂饱成千上万以此为食的精怪。
往年,金钦总要出席这场盛会,要正襟危坐,等着直播镜头的突然袭击。今年首席科学家换作了蒋辽源,他还以此调笑过对方,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如果可以选,他宁愿被官媒拍下最丑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群的视线歪曲得不像自己。
远方升起烟花开始的信号时,金钦刚好跨到室外,橙黄色的光束在相叠的山尖上闪了闪,过了两三秒,正餐就迫不及待地冲上了天空。
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些阅后即焚的产物,金钦也喜欢,他仰着头,平静地听着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破空声,心情倒也没那么差了。
烟花结束前,方修盛就离开了,临走前意有所指地帮金钦理了理袖子:“你不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做。”
金钦不想做的事有很多,不过方修盛指的这件,他是打算彻底瞒下来的。
他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联系了奥河:“灯津的事有进展吗?”
奥河不可能真的去查,他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清楚不过:“和第三自由军有关。”
知道金钦还在晚宴,不是一个追究真相的恰当地点,奥河并没有细说,他在沙发上靠着:“晚宴不怎么样吧?”
“比在家里吃速食产品要好一些。”金钦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挨着阳台的护栏,眼前是隔了一扇门的灯光闪烁,“即使我不在家,也请自律。”
“挺自律的,我做了一朵花。”
屏幕里的奥河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抽出支红色的花,他把花往镜头前凑了凑:“用红纸做的,怎么样?”
“我还有一个小时到家,希望你能及时处理掉。”
“放在钢琴上怎么样?”
机器人越发大胆,与初见的腼腆幼稚实在差太多,金钦不想和他扯皮:“一个小时。”
屏幕恢复黑暗后,奥河看见了自己的笑脸,他身旁全是用彩纸叠的花,颤巍巍地套在铁丝上,室内微弱的自然风都能让花瓣摇晃好一阵。
他没听金钦的话,而是取了个牛奶瓶,把纸花高高低低搭配在一起,稳稳地放在了钢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