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料细软的绒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知名的雀鸟从窗前飞过,留下一道模糊的掠影。
林瓷书在窗前顿足片刻,拉开半拢的窗帘,从窗帘缝隙间挤进来的阳光失去束缚,亮金色的光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洒进昏暗的房间。
下楼前才将将冒头的太阳已经升上半空,赤橘色的光芒划破灰白的天空,聚拢在周围的云雾浮着一层碎金。
林瓷书见过西部的日落,却有很久没有看过日出了,唯一留有记忆的那次是在海岛上,彼时还是家庭医生的钟伯延陪他看的。
他的身体本就不如同龄人,生过孩子又得了难以治愈的顽疾,没有办法从盲目的生活抽离、去尝试新奇的东西,只能一遍遍反刍看腻的风景。
他的人生如同一条平稳下行的直线,没有任何闪亮的经历和体验,除了枯燥还是枯燥。
悬在半空的红日缓慢上升,林瓷书站在窗前看远处的太阳一点点升起。
西部的日出和他在海岛见过的那次没什么不同,一样的云,一样的太阳,只是没有湿淋淋的海风和吹不散的朝露,没有沉默寡言的家庭医生。
林瓷书收拢心绪,到厨房接了杯水,翻出收在抽屉里的药。
昨天晚上没有吃药,和上一次吃药的间隔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但也仅仅只隔了一晚上,现在还来得及补救。
他是这样认为的,身体却没有如他所愿。
吞咽的过程很顺利,但药片刚刚滑进胃里,本该沉默接纳它的胃突然急促地收缩,一股泛酸的温热液体冲上喉咙。
林瓷书趴在水池上,吐出泛酸发苦的胃液,随着胃酸逆流的药片卡在喉咙里,受到刺激的咽喉开始剧烈地收缩咳嗽着。
他咳出了带着血丝的液体,吞咽不及的唾液呛进鼻腔里,卡在喉咙里的药片依旧纹丝不动。
窒息的濒死感迫使林瓷书将手伸进嘴里,用手指把喉咙里的药片抠出来。
厨房里回荡着干呕的声音,混着鲜血的热液顺着手背流下,林瓷书吐出了一小粒药片。
白色的药片躺在水池里,圆润平滑的边缘被唾液和胃酸腐蚀,冒着细小的气泡。
它在水池里融化,在胃酸里释放药效。
林瓷书佝偻着身子靠在水池旁,打开水龙头将药片冲进下水道,借着水流的冲力洗去手上的胃液。
他冲了很久,浸泡在凉水里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溅起了大片的水花,弄湿了台面和睡衣。
林瓷书想关上水龙头,冻到几乎失去知觉的手不小心打翻了放在台面上的杯子,玻璃杯掉在水池里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