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你先回京口吧,我想留下。”郗道茂对崔氏说道,她昨天想了一夜,。“阿渝——”崔氏皱了皱眉头。“阿母你看子敬昨天回来这么累,我在还能照顾他呢,要是我走了,他肯定是留在官署不回来了!这样下去他身体累垮了怎么办?”郗道茂说道。崔氏低头想了想,“也罢,反正有子敬护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让郗道茂惊讶的是,居然周氏居然也不肯离开了,两人送走崔氏之后,便各自回府约束下人,借国孝为由紧闭大门,一律不见外客。等王献之七天后回府后,见妻子还在,不由大惊,沉着脸就要送她走。郗道茂死缠烂打,磨了他整整大半夜,才让他暂时松口,不过之后他再也不敢十来天不回家了,哪怕是晚上回来睡一晚,第二天早就要离开,他也要回来看看妻子才放心。司马昱死后的大半年里,整个东晋朝廷就跟一个繁忙的剧院一样,时常前一场戏还没有正式谢幕,后一场戏就登台了,比如桓温让小皇帝赐九锡未成、比如桓温架空了桓熙的世子之位,让弟弟桓冲掌握了兵权、比如桓温以南康公主需要静养为由,把她和新安公主都送到桓家的家庙了、比如褚太后任命谢安为当朝丞相……也或许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各方面的使力使整个建康的形势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就像那冰川一样,外表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冰下波涛汹涌!就在以为郗道茂以为这场戏会没完没了的唱下去的时候,突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就像一块大石,把厚厚的冰层一下子打破了……121121、即将到来的狗血(一)夜幕中的新安公主府上灯火通明,数排几十只儿臂粗的蜜烛将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的双龙戏珠石雕都照着清清楚楚,身材妙曼的歌姬在华贵的织锦地衣上随乐起舞,四角的鎏金银狻猊香炉里正幽幽的吐着珍稀的龙涎香……好一派盛世繁华景象!“郗夫人,我敬你一杯!”新安公主举起金樽对郗道茂高声笑道,皓腕在红栗玉臂支映衬下越发的莹白如雪,艳丽的脸上尽是舒畅的笑意,头上的珠翠随着她举动而微微颤动。“多谢公主。”郗道茂微笑缓缓的饮尽了金樽里的美酒,望着光彩夺目的司马道福,她是应该开心的!桓温死了,桓熙流放了,她的皇帝弟弟册封她是长公主,南康公主再也压不住她了!“想不到郗夫人如此豪气!”司马道福笑盈盈的让侍女把酒继续给郗道茂满上。郗道茂微微一笑,也没拒绝,趁着举袖的时候,把美酒倒在了袖口里的海绵上,之后又寻了一个机会,借口更衣想把海绵换了,临去的时候见到司马道福的保母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服的后摆,她忍不住微微撇嘴。离开了奢靡的宴会大厅,郗道茂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其实二哥那时走了也好……郗道茂抿了抿嘴,如果让他看到桓熙现在这种情形,他心里改有多难受啊!不过如果二哥在,桓熙也不至于被桓冲压制到这地步。“你听说了吗?公主要选婿了。”“早就听说了,我还听公主说,如幼度、子敬比最佳呢!”“谢大人和王大人可真是少见的美男子啊!”“我还是觉得王大人最好看!就跟天上的仙人一样!”“是啊!我听说王大人府上居然连个侍妾都没有一个!唉!我们要是有郗夫人一半的福气就好了!”“你就做梦吧!郗夫人那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郗夫人也不错啊!生的美不说,性子也和善的很,阿芳打翻了汤水在她身上,她也没生气!”“那些贵夫人那个不是明面上和善,私底下心狠手辣的?不然依着王大人的容貌才华,怎么可能家里连个侍妾都没有呢?依我看郗夫人善妒着呢!”“嘻嘻,谁让她是郗大人的妹妹,就算是王大人也要让着几分吧!”“那她就不是第二个刘夫人(谢安妻)?”“我听说谢大人家没有侍妾,想来羊夫人(谢玄妻)也是个善妒的。”下人絮絮的低语着,郗道茂微微扬眉,桓温死后朝堂上的结局大变动,桓家一改之前的高调,一直在夹紧尾巴做人,连带南康公主也受了不少牵连,一直闭门在家休养,日子过得最滋润的倒是司马道福,毕竟她是皇帝唯一的亲姐姐!“夫人,大人刚从谢府回来,听说您在公主府,就来接你了。”青草低声说道。郗道茂抿嘴一笑,“走,跟长公主告辞之后,我们就回家吧。”郗道茂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公主府。“公主——”保母站在司马道福的身后,担忧的望着她。司马道福望着月下那如谪仙般男子坐在牛车里,冲着郗道茂温柔的微笑,“她有什么好?”她喃喃的自问,“她到底有什么好?”“公主。”保母眼底尽是心疼。“为什么?为什么!”司马道福冲着自己的保母大吼道,“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她?”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当初拼了颜面硬是冲进了桓济的军帐之时,听到的那一声声“阿渝”——“呵呵!”司马道福低低的笑了,她的丈夫,在弥留的时候,嘴里唤的不是自己的妻子,也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一声声的“阿渝”就是他让军士把她拦在军帐外的缘故吗?他都死了,还不忘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吗?“公主,您不要这么自苦啊!您还年轻!您现在又是长公主,您一定可以找个好郎君的!”保母老泪纵横的跪下苦苦哀求。司马道福苦笑,“我能找得到什么好郎君?我算什么长公主?”她又不是皇帝的嫡亲姐姐!长公主?他们只是不想加封母妃,所以才册封她为长公主罢了。“公主。”保母失声痛哭,她的小公主为什么这么命苦!、、、郗道茂刚上牛车,就见王献之半躺在软垫上,身上袍服半开的露出了劲瘦的胸膛,车厢里一股酒气,一旁的木格上还摆放了一个酒壶。郗道茂上前替他扯好了衣服,“喝多了?”她见王献之双目迷离,微微一惊,伸手摸了摸酒壶,触手温热,“你吃五石散了!”“嗯,吃了一点。”他安抚的对妻子笑了笑,“你放心,药性已经散了,我吃的不多。”郗道茂皱眉嗔道:“明知那不是好东西,你还吃!”王献之有些无奈,“今天大家都很高兴。”郗道茂白了他一眼,忍了忍方道:“我让人在家熬了些热粥,你一会喝些米汤,可别跟我说你还要辟谷什么的。”王献之低笑的搂着她,“好阿渝,别生气,我以后不会了!”“你也别哄我。”她替他松开衣服柔声劝道:“我知道你有时候是身不由已,但这毕竟不是好东西,能不吃还是尽量别吃。”“我知道。”王献之亲昵的蹭了蹭她滑腻的脸颊,“我还想跟你过一辈子呢!”郗道茂嫣然一笑:“你心里有数就好。”王献之见她的笑颜心头一热,待牛车刚停稳,便抱着妻子去了卧室,让郗道茂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咦?这是什么?”郗道茂在王献之胸口触到一团滑腻的东西,手一动,一块素白的香帕掉了下来,她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拿,却被王献之一把搂住,“别管那东西了!”“你……”待两人荒唐过后,已经快过三更了,郗道茂倦极,但还记得她还没有梳洗,轻轻的推开压在她身上的身体,“怎么了?”王献之含含糊糊的问道。“我要把头发散了。”她还顶着一头绑得紧紧的发髻呢!郗道茂半恼的瞪了他一眼,这也是她不喜欢他吃五石散的主要原因之一,每次吃完他兴致就特别好,现在两人年轻还不觉得什么,等年纪再大些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