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众人心中原本的设想,此情此景,此话此语,该是由柳如烟对风宓纤说的才对,可现在却出人意料的反转过来,以至于让这些居心不良的人半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风婉如、沈梦珊、庄从文等想看风宓纤落败出丑的人的脸色,则是完完全全地垮了下来,比锅底更黑,而眼睛里则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讶与失望透顶。他们想破了头也不明白,怎么就被风宓纤给莫名其妙的赢了去。
穆云瀚与穆航瑞冷眼嗫斜台上的几个女人,冷冷的笑,阴冷不语。
穆雨辰定定地看了风宓纤好一会儿,黯沉的眼中划过一抹辨不清意图的幽光,尽显意味深长之色。犀利的目光似乎已经透过她的眼看透她的魂魄,看穿了她的所有。
穆浩泽的心里则是起了惊涛骇浪,翻滚不息,眼眸汹涌的光亮明明灭灭。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中是什么感觉了,就像是突然灵魂出了窍,控制不了自己的举动,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紧贴在风宓纤的脸庞上。他想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不去看她,可怦怦乱跳的心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已然是触目心惊!
他到现在都还难以想像,能作出如此豪情万丈的诗、写出如此炉火纯青的字,画出如此绝世之作的人竟是风宓纤?这诗书歌画已如此震憾人,那么……那其他呢?
风宓纤不是曾痴傻了十多年么?她不是才清醒不久么?为何她如今的才智就连他也跟着自叹不如?究竟是什么让她有如此惊人的变化?现在想一想,似乎从他未嫁先休的那日起,她的一举一动就开始有着魔力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
最终,他神情木然地将目光收回,此刻他已经完全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霎时间,整个御乐园内再次寂静了下来,除了风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柳如烟与宁锦屏的身上,等待着她们的回应。
虽然观赏不到风宓纤的脱衣舞,但能到京城第一才女的也不错啊!不,现在京城第一才女已经易主了——这几乎是在此所有公子哥们的心声。
宁锦屏的面色一片惨白,头一低再低,再也不敢抬起来了。柳如烟定定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尊被凝定的冰冷石像,眼中的明亮此时如死灰色低沉一片,原本红润的嘴唇也略带惨白色,开合好几次,都说不出来话来……
她这辈子还没受过如此沉重的打击呢?更何况是被一个她从来都没有放过入眼里的风宓纤!她原本还幻想着看风宓纤的笑话,此刻她自己却反而成为了众人眼中最大的笑话。
穆瑾枫一直都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可风宓纤竟然让他都如此欣喜?而且……而且竟然还在他面前让她尽失颜面,想到这儿。她转身望向穆瑾枫,两眼无神,带着一种显而易见地绝望。
——因为穆瑾枫清冷深邃的目光中只有风宓纤的身影,甚至于此际他的双眸依旧是专注地直视着风宓纤,那不经意间偷偷流露出神态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极致柔情与沉溺!
她凄然一笑,衣袖下的手指狠狠地陷进掌心,唤醒了几欲痛毙的神魂,让自己沸涌的情绪趋于平静。然后与风宓纤对视着,眼里闪着又嫉妒又愤怒又不甘心的光芒。她绝不能就此认输,绝不能让风宓纤得逞,绝不!
她刚才还不觉得脱衣舞这样的惩罚有什么,现在一思量,简直是荒唐之极。她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中计了!一切,都是风宓纤下的套子。
风宓纤一定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赢,所以才故意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目的便是让她们当着众人的面输得无地自容。细想一下,她堂堂当朝首相府的嫡千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那般不知羞耻的行经,以后还有何颜面在京城之中望族之内立足?就连她的丞相爷爷与家人都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如此一想,风宓纤的心机该有多么的深沉!
她要紧牙关,望着风宓纤,心有不甘的脸庞因嫉愤而显得有几分扭曲,从唇缝中硬生生挤出疑问,“风小姐,你还记得当日在锦时居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么?女子无才便是德!”
‘柳小姐身为京城第一才女,那不就是京城第一缺德之人?’她很清晰记得风宓纤那日是这么取笑于她的。可如今,自己是不是应该将这句话一字不差的还给了她呢?!
风宓纤听闻却反而是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双眉一挑,说出的话像要存心气死柳如烟似的,“是啊,女子无才便是德,我风宓纤从来就什么都不缺,唯独很缺德!”
此言一出,顿时笑声四起。
柳如烟的脸色愈加的难看起来,阴森的眼眸中平添了一抹狠绝狰狞。
看着她那张于扭曲中混合着抽搐的脸,风宓纤突然一下心情就好了,不耐烦地挥手催促,“柳小姐与宁小姐也是时候该准备开始了,所有人都还在等着呢,你们也不想让各位娘娘王爷公主刻意久等吧?!”
柳如烟一噎,所有的气焰都卡在了喉咙里,脸再一次一阵红一阵白的。
眼看着自己的旧情人被风宓纤咄咄逼迫至此,穆浩泽的心中多少还存在着些怜惜与不忍,拧着眉头直直地看着风宓纤,示意她收敛一些,“风宓纤,得饶人处且饶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风宓纤极慢地重复了一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突然就扯出了毫无笑意的一笑,“泽王爷,这话你好像说反了吧?倘若此刻输的人是我,泽王爷还会说出这句话么?还是你觉得‘善良’的柳小姐定会大度的对我不予计较?啧啧,恐怕都不会吧!既然别人都不曾想放过我,那么我又何必好心的就此罢休?!毕竟,我已经不傻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在我的心里早已是再深刻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