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府衙里说的,定不是什么机密要事。唐子畏于是道:“纪生也不是外人,王爷有何事便直说吧。”
此话一出,屋内除唐子畏以外的两人面色可谓是鲜明的变化了一下,只不过两人的情绪,却是截然不同。
朱宸濠面色不愉,却还佯作大度道:“子畏说的是,今日我来此,乃是为你们引荐一人。”
“哦?是哪位高人,还要得王爷亲自引荐?”唐子畏问道。
朱宸濠往外面招呼了一声,接着就见一个身着锦绸、头戴方巾的中年人慢慢踱步进来,冲屋内众人各施一礼。
“这位是刘养正先生,乃弘治五年举人,又熟读兵法。你二人与他多多交流,当有所增益。”朱宸濠道。
刘养正?唐子畏抬了抬眼,这人他知道,史册记载乃是朱宸濠最为倚重的两大幕僚之一。只是这人若真有本事,也不至于叛乱不过一月便被捉去杀了头。
唐子畏勾起嘴角,道:“见过刘兄,只是不知为何刘兄身为举人,不入朝为官,却要来这小地方?”
“这……”刘养正瞧着唐子畏稳稳坐在椅子上一点也没有要起身见礼的意思,心中已有芥蒂,只是碍于朱宸濠未发话,便强自按捺下不满,答道:“小生自是因为仰慕王爷天人之姿,才放弃了为官入朝的打算,一心跟随王爷。”
“哈哈哈哈……!!”他话音刚落,纪生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手捶着桌子,笑得身子直颤。
朱宸濠与刘养正面色俱是一变,随着他毫不收敛的大笑,愈发变得铁青。
“你笑什么?”朱宸濠喝问道。
纪生扶着桌子站直了,道:“回王爷,听到有人说笑话,好笑便笑了。”
刘养正气得一甩袖,道:“小生坦言对王爷一片赤诚之心,你却当作笑话来听,你安的是什么心?!”
说罢,他又转向唐子畏道:“还有这位唐状元,不知为何你也到这小地方来,但如今你不过一个从六品知县。对我不加礼遇便罢,为何王爷立于一旁,你却还敢安坐如山?!”
唐子畏眯起眼,视线从朱宸濠身上转移,与刘养正对视在一处。后者眼中无丝毫胆怯之色,愤慨表情的掩盖下,是一颗野心勃勃的心。
唐子畏于是拢起袖子,轻描淡写地道:“王爷若是想坐,自可随意坐下。在下不是仆从,没有陪站的道理。”
言及王爷,刘养正虽怒却不敢乱说,两眼瞪圆,望向了朱宸濠。
朱宸濠也觉在新请来的先生面前大失颜面,正恼怒着。他接到刘养正投来的目光,抿了抿唇,道:“本王特意为你们引见新入府的先生,你二人这般态度,有些过分了。”
“哦?我一未对刘兄恶语相向,二未如刘兄那般胡乱揣测针锋相对,倒不知自己是哪里过分了,还请王爷明示。”唐子畏道。
朱宸濠被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憋火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猛一甩袖,抬步向外走去,“罢了,我们走!”
刘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朱宸濠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桌案后坐得稳稳当当的唐子畏,眼中闪过一丝阴沉,快步随着朱宸濠的脚步离开。
纪生从桌边跳开,跑到门边去,看着两人走远,将门一关,回身走到唐子畏身边。
“那家伙看上去心思很深,或许对你是一个威胁。”
“还算不上。”唐子畏平静道。
纪生听了一笑,突然接起之前的话题道:“晴歌姑娘的事儿,似乎与王爷有关。”
“你的意思,是王爷做的?”唐子畏眨了眨眼,“可王爷为何要与她为难?”
“咱们的情报队可还不能窥探人心,你若有兴趣,不如自己去瞧瞧,或许就知道事实到底是怎样了。”纪生说道。
唐子畏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那将今日的事务处理完,你与我同去一趟。”
“我就不去了,让小黑陪你去吧。”纪生摆摆手,道:“他这几日训练情报队玩疯了,再让他带下去,大伙儿都去偷好东西去了,哪还有心思搜集情报啊。”
“行。”唐子畏点头同意。
另一边,刘养正跟着宁王打道回府。回去的一路上,他便在琢磨如何取代唐子畏在宁王心中的地位。
朱宸濠如今不过二十出头,虽手段狠辣、脾气也不小,但在刘养正看来,他的心思并不难掌握。但今日一见那唐状元,却让刘养正内心危机感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