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御书房
朱祐樘执朱笔在奏折上一笔笔批阅,面前的桌案上堆满了文书,左手边的那摞已有半人高。
旁边候着的公公上前将批完的奏折挪到一旁,又将右边还未批阅的罗列整齐。朱祐樘趁着这间隙搁了笔,转了转酸痛的手腕。
不待他喝口茶,只听门外一声“父皇!”接着一道明黄的身影便直直冲了进来。
当下朱祐樘便没了喝茶的心思,眉头皱起,不满道:“刚关了禁闭出来就如此鲁莽,这教训不够是不是?”
朱厚照没刹住脚,一下子扑到自家老爹身上,吐了吐舌头,赶紧站好。
“父皇,不是说好让唐寅教我的吗,怎的听杨师傅说你将他发配南昌了?你把他调回来好不好,他是状元,我想让他教我。”
“你当真不知我把他调离京城的原因?”朱祐樘把朱厚照的小心思摸了个透,叹口气道:“唐寅心思诡谲,不似三位阁老那般忠厚,你年岁尚幼,恐被他蛊惑。”
“不是有父皇在嘛。”
“朕不会一直在!”朱祐樘面色肃然,摆摆手让屋内的人都退了下去,将朱厚照拉到自己身边。
“你是我和你母后唯一的皇子,也是大明唯一的太子。你要与杨师傅学习礼法,是为日后大明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国泰民安;你要与刘将军学习兵法,是为日后我大明能不受外族侵犯,长立于世!”
朱祐樘与朱厚照对视,看着他面上有明悟之色,拍了拍他的肩道:“当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时,你会听到很多不同的声音。但最终,没有什么能真正阻拦你的决策。到那时,是与非只能由你自己明辨。”
“你若心志澄明,则江山社稷安稳;你若是非不辨,则朝中动荡,百姓也会深陷水火之中!”
“儿臣明白了。”朱厚照垂下头,似乎受到了深深的触动。
朱祐樘却看多了每次教训他后的这幅表情,点点头,又拿过一封奏折提笔开始批阅。一边对着还未离开的朱厚照道:“明日起,你与朕一同上朝。”
朱厚照的脸色顿时一变,苦兮兮地道:“我记得早朝是在卯时?”
“恩,还有午朝你也一起。”朱祐樘笑了一下,轻咳两声,道:“没什么事你便先下去吧。”
“是。”朱厚照神情恹恹地退下,没注意到朱祐樘总是挺直的背脊突然蜷缩起来,掩着嘴的手掌抵着唇,压抑着略显急促的呼吸。
……
另一边,车行半月有余,唐子畏一行人抵达了江西南昌。
还未进城,在高地上远远就望见护城河外熙熙攘攘的商铺延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