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往后园里去,看见他一位新婚的堂嫂,背着手立在竹林底下。
嫂嫂的手就象象牙的雕刻,嫂嫂的手掌就象粉红的玫瑰,嫂嫂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金色的顶针。
竹笋已经伸高了,箨叶落在地上,被轻暖的春风吹弄作响。
嫂嫂很有几分慵倦的样子。‐‐到底是在思索什么呢?
他起了一个奇怪的欲望:他很想去们触他嫂嫂的手,但又不敢去扪它。
他的心机就好象被风吹着的竹尾一样,不断地在乳色的空中摇荡。
每年春秋二季全家上山去扫墓的时候。
叶罗提的母亲和嫂嫂们因为脚太小了,在山路的崎岖上行步是很艰难的。
他为要亲近她的手,遇着上坡下坡,过溪过涧,便挨次地去牵引她们。
牵到她的手上的时候,他要加紧地握着她,加紧地。他小小的拇指埋在她右手的柔软的掌中。
‐‐&ldo;嫂嫂,你当心些呀。&rdo;
‐‐&ldo;多谢你呀,弟弟。&rdo;
(啊,崎岖的山路可惜还嫌少了呀!)
这样的幸福在叶罗提十三岁以后便消失了,他在十三岁的时候便进了省城的中学。
(感谢上帝呀,嫂嫂已经生了儿子了。)
年暑假回家从嫂嫂手中接抱她的儿子,他的手背总爱擦着她的手心。
那一种刹那的如象电气一样的温柔的感触!
‐‐&ldo;嫂嫂,孩子又撤尿了。&rdo;
‐‐&ldo;哦呀,又打湿了叔叔的衣裳。&rdo;
嫂嫂用自己的手中去替他揩拭的时候,他故意要表示谦逊,紧握着她的手和她争执。
叶罗提读了不少的小说了。
堂兄不在家,他到嫂嫂房里闲谈的时候,嫂嫂要叫他说书。
他起初说些《伊索寓言》,说些《天方夜谭》,渐渐地渐渐他说到《茄茵小传》,说到《茶花女遗事》,说到《撒喀逊劫后英雄略》了。
说到爱情浓密的地方,嫂嫂也不怪他。
有一次嫂嫂在做针线的时候,他又看见嫂嫂的顶针。
‐‐&ldo;嫂嫂,你的顶针真是发亮呢。&rdo;
‐‐&ldo;我当心地用了好几年,眼子都穿了许多了。&rdo;
‐‐&ldo;嫂嫂,你肯把这个顶针给我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