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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ldo;是的，听说歌乐山的保育院很好，是不要钱的。我前天才从江北回到城里，找那荐头老板，本打算到歌乐山去看看儿子，但没想出儿子就坐在荐头老板的门口，黄肿得不成个人样，是儿子先跳起来喊我，我才把他认出。&rdo;

‐‐&ldo;那你真是受了骗!没良心的人!&rdo;老太婆很抱不平地插说。

‐‐&ldo;我问荐头老板，他告诉我是儿子在歌乐山打摆子，人家不收，送了回来。戒指呢?连药钱都不够啦!我便很伤心，工厂也不再去了，带着儿子到成都去，找我的表姐姐。……&rdo;

史太太听了她的诉说，决心把母子两人都留下了，但她心里是这样打算：儿子还是送到真正的保育院去，只把女人留着作伴，但也须写信去告诉她的先生，征求同意。

她回头进房里去拿了一个长方形的洋铁匣来，又从里面取了十来粒白色蓝记的奎宁丸，她交给那难民女子说：&ldo;今晚就把两粒给你孩子吃，明天起一天吃三次，每次吃两粒，孩子的病准定会好。&rdo;

女人接着药，但也没有表示怎样的感谢，反是老太婆高兴得就和自己受了恩惠的一样，合着掌，大声说着：

‐‐&ldo;阿弥陀佛，史太太，你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rdo;

四

难民母子相安无事地在史太太家里住了两天两夜，但就在这第三大的傍晚，城里有便人下乡，把史先生的信顺便带回来了。

那是答复史太太的信，说他赞成把李赵氏留下，并说明天他要回家，路过歌乐山的时候，要到保育院去把交涉办好，下次进城，便好把她的孩子顺便带去。

史太太得到她丈夫这样亲切的回信是很高兴的，两天来她怕她丈夫反对，难以成为事实的念头，到这时候才放了心，敢于向李赵氏说出了。

‐‐&ldo;李嫂，&rdo;她把她叫进了住房对她说：&ldo;先生有信来，他欢迎你留在我们家里啦。他明天要回来，要到歌乐山去办交涉，好让下次进城的时候，他亲自把你的孩子带进保育院去。&rdo;

‐‐&ldo;什么?我的儿子又要送到歌乐山去吗?&rdo;出乎意外地那李赵氏显出了异常惊慌的颜色，两只眼睛也发着异样的光。

‐‐&ldo;是呢，&rdo;史太太和婉地开导着说：&ldo;我们供养不起你们两母子呢。歌乐山离这儿很近，你可以常常去看你的孩子。&rdo;

‐‐&ldo;不，歌乐山是不去的。&rdo;她坚决地说。

‐‐&ldo;你大前天晚上不是说过，歌乐山的保育院很好吗?&rdo;

‐‐&ldo;是的，歌乐山的保育院很好，但已经上了当，我是不去的。&rdo;

‐‐&ldo;怎么呢?那是人家骗了你呀!&rdo;

‐‐&ldo;因此，我不能再受骗，我和我的儿子一道死都可以，不能再到歌乐山!&rdo;

李赵氏说得声色俱厉地把史太太骇得不敢向她的眼睛正视了。

‐‐&ldo;你们这些人都是骗子，都是骗子，我不能够再上当，我要走。我立刻就走。&rdo;

自言自语他说着便冲了出去，准备着走的步骤。

停了一会，史太太抱着婴孩，赶出房来时，看见她一手已经挟着了她初来时带着的一个小小的包裹，匆匆向着朝门走去，把她在和山羊一道作玩的幼儿抓着：

‐‐&ldo;走，我们走!&rdo;

‐‐&ldo;你到哪里去呢?&rdo;史太太赶上前去问，&ldo;你何必这样着急呢?&rdo;

‐‐&ldo;我要到磁器口，那里有我一位干姐姐。&rdo;就象丢出口来的一样，毫无滋润地回答着。

‐‐&ldo;你何必那样急呢?天黑了，又在下雨，要走明天也可以的啦。&rdo;

‐‐&ldo;不，我不能等到明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