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在前面带路,陈世昌走在中间,沈和拎着工具箱跟在最后。
上楼经过书房的时候,里面隐约传出说话声,陈世昌往紧闭的门看了一眼,沈和则盯着陈世昌看,将他的每个动作、眼神都看在眼里。
上到顶楼,陈世昌装模作样地拿出工具检查线路,女主人对这件事很不感兴趣,显得有些焦躁,于是沈和就对她说,他在这里看着就好,让她下楼去玩。女主人求之不得,道了感谢就笑嘻嘻下楼去了。
就剩下他们两人了,沈和问陈世昌:“教授,你怎么在这儿?还弄成这样,要干嘛?你不是应该在哈雅丝酒庄吗?”
“那边的事办好了,我那个柜子已经装箱打包和葡萄酒一起发海运了。等我们回去就能看到它了。”
“那你鬼鬼祟祟来这儿干嘛?你知道我们在这儿?”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陈世昌谦虚地说,“我也有不知道的事,这只是个巧合。我要办的事正好在这个小镇,本打算办完事找你们汇合,没想到我们提前见面了。”
“你还有什么事儿要办?”沈和一瞪眼睛,“又要偷东西?教授,你所有的发明成就都是偷来的吧!”
陈世昌无所谓地一笑:“对于你的诋毁,本人根本不愿多费口舌。托马斯博士隐居在这个小镇,他的一项发明卖给了巴蒂斯药厂,今天巴蒂斯药厂的人来找托马斯博士谈关于针剂配方的事。这个配方非常惊人,我很有兴趣了解一下。”
“你很有兴趣?别看着我,我没兴趣!”
“没想到你也在这儿,你跟主人熟吗?是李芸熙跟主人熟?这里的主人就是托马斯博士,书房里另外一个人,就是巴蒂斯药厂的人。你想办法给我搞到那个配方。”陈世昌准备临时抓壮丁。
“你神经病啊,别找我!”沈和立刻拒绝,然后又疑惑地说,“巴蒂斯药厂,不对啊,里边那个是KBN的人哪。”
“没有不对,巴蒂斯药厂被KBN收购了,他们现在是一家。”
“原来如此,怎么都凑一块儿了。”
沈和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自己的衣服内袋里拿出了从菲尔那里偷来的玻璃小药瓶,在陈世昌面前晃了晃。陈世昌眼睛发亮,伸手要夺,沈和一收手,没有给他拿到。
陈世昌两眼放光地问:“这个就是巴蒂斯药厂的针剂?你已经拿到了?我的儿子,我太爱你了,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不点也通。”
“谁是你儿子,少来占我便宜。”沈和把药瓶又放回自己的口袋,“不给你。”
陈世昌并不着急,笃定地说:“放在你那儿也是一样,你总会给我的,早晚的事。”
沈和问他:“你那些破柜子,能复原吗?”
“我想,应该可以吧,我最近一年的运气爆棚。”
“希望你的好运气没有用完。那个时间观察器,真的能重现过去发生的事?”
“天知道!”陈世昌审视地观察着沈和的表情,“怎么,你有想看的事?”
沈和没有回答。是的,他有想看的事,他想看看八岁那年,他的父亲是怎么死的。还有,他想重现江鸥出车祸的场景。这些,他不想对陈世昌说,等他的破机器真能复原再说吧,天晓得,这种事想想都疯狂,应该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吧。
“你再去帮我多拿几支药剂出来。”陈世昌得寸进尺,“我可以多做几种检验,这么小一瓶,做不了两个测试就耗完了。”
沈和笑笑说:“我干脆帮你把配方搞到,那就妥妥的了。”
“好啊,那最好。”
看教授把气话当补药吃,沈和没好气地说:“别得寸进尺,就这一瓶,要多你自己去偷。”
一阵欢声笑语从楼下传上来,沈和对陈世昌说:“还不赶快走?你这个形象最好不要跟菲尔撞上,他不好糊弄。”
陈世昌做了个ok的动作,提起箱子朝楼下走。沈和陪他下楼,再次经过书房,书房门依旧紧闭。
陈世昌安然下到一楼,跟女主人道别,走出了大门。李芸熙还追出来,站在门口冲陈世昌挤眼睛。
见陈世昌离去,沈和松了一口气。这个神经病教授就像一枚安放在他身边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炸,惊天动地,祸及性命。
巴黎以外的地方,通通被巴黎人称为外省。巴黎和外省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世界,巴黎是世界上最时尚最前沿的大都市,而出了巴黎,就全是农村,并不比余州附近的郊县繁华。
在国内生活惯的人,会觉得这些小镇的生活是单调而寂寞的。如果你耐得住寂寞,或者并不认为这是寂寞,而是享受这种世外桃源的生活,那么一定会喜欢这些法国的美丽小镇。
离开招待的主人家,走在返回的路上,李芸熙望着天空对身边的沈和说:“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啊!比余州的星星多多了。”
说话的人不知道,他们所在的城镇,此时此刻,也是别人眼里的星星。这半山腰上的美丽城镇,就是半空中的小小星河。
早晨,沈和先起床,在厨房烤面包、煎鸡蛋,准备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整出一顿早餐来。
门铃响了,打开门,一张面瘫脸的菲尔站在门口。这位怎么来了?沈和只能将他让进屋,请他在客厅里就座。
象征性地问菲尔早餐是否吃过,菲尔说吃过了。沈和心道,像他这样龟毛的人,肯定是不会随便在别人家吃东西的,昨晚在他的朋友家做客,他都没吃什么东西,这样的人怎么能有朋友。
沈和回厨房继续手上的工作,菲尔却跟进了厨房,经过楼梯口的时候,他还往楼上看了看,问沈和:“李经理还没有起来?”
沈和嘴上回答说是啊,心里恍然,这位一大早就赶到这里,是来监督他们的。回想昨晚分手时,这位一百个不放心的要李芸熙去他的山庄住,被李芸熙拒绝了。不过这个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都半点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