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长鸣,租界的警车来得好快。一部警方的轿车前导,一部大型的「猪笼车」随后,
到了现场嘎然而止,车上先后跳下四名武装巡捕,排开众人,将我与两名歹徒一起推上「猪
笼车」风驰电掣地载之而去。当时有三数新闻记者欲趋前采访,均为巡捕所拒;有那手脚快
的,举起照相机,对正了我猎取了几个镜头,也就算了。我相信这些人必然会跟踪到捕房,
继续进行采访,那么我被捕的消息,最迟明日即可见报,因此,区本部一定立即采取防范措
施。感谢上海新闻界的触觉灵敏,无形中替我施放警报,对于维护组织安全大有助益,所以
我放了一半的心。
不久,车子驶入卢家湾捕房的庭院中,巡捕打开车门,押我们登上二楼,将我和两名歹
徒分在两个公事房隔离监管,等候审讯。歹徒大声吵闹,声言不能离开我一步,一名「三道
头」的警目说:「这是我们的规矩,他若是是跑了,我们负责。」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一
个监管我的便衣探长,用山东话问我犯了什么事,又说:「你大概还没用过中饭吧?现在已
经两点多,我可以差人替你去叫,吃个炒饭或是来˙汤面,吃饱了才有精神,饿着肚子总不
是事。」我看他意甚和善。又想到我是被周西所陷,敌伪早已摸清了我的底;同时也可以确
定法租界当局无力袒护我,早晚会被他们引渡过去,是故我的身份,在此已无保密的必要。
于是我坦直地告诉他,我是「重庆份子」,不慎为奸人所陷,「七十六号」派人在霞飞路进行
绑架未成,才到了此地。真高兴在这里遇到你这位同乡,还请你多多照应。他听了我的话,
深表同情,并且频频摇头,以示对「七十六号」的痛恨。此时又进来了一名年轻的便衣,看
样子似属他的部下,他立刻吩咐说:「你去给这位张先生喊一个扬州炒饭,带一盌蛋花汤。」
这正合我意,其实我也眞是饿了,我跟着拿钱出来请他去办。我「打蛇随棍上」,再请教这
位探长贵姓高名,是那个县属的人氏?我说:「凡是中国人,没有不爱自己的国家的,相信
你也是一样。为了抗战,为了打日本鬼子,我才参加了这个危险的工作。在上海被捕,甚至
牺牲了生命,本是意料中事,我一点都不悔!不过外边我还有许多朋友,不能为了我再受到
牵连,所以我恳求你帮我一个忙,此去是生是死,我都永远感激你!也可以说,你并不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