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洞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洞外风雨瓢泼而下,洞内也是一片昏暗。阿籍脱了仅剩下的那只糙鞋,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连脸上都给划破老长一道口子。
共翳在黑暗中悉悉索索一阵忙碌,在山鸡咕咕虚弱的啼叫声中把洞里的木柴干糙收集起来,没一会就用铁剑在石壁上砸出火花,升好了火。
阿籍哭得嗓子都哑了,火光映衬下更觉得自己狼狈可怜,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掉。
共翳在她脑袋上揉了下,看了眼她精湿的衣服,去角落里拎了半桶水出来。又把半块破布并一大块兽皮放在她边上,径直出去了。
阿籍犹犹豫豫地捏着那块原本是小吊带的稀薄布料,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擦洗干净,脸红红地用兽皮裹牢自己,坐在干糙上难耐的动了动‐‐糙根刺的又刺又多,跟家里的凉席真不是一个档次的。
阿籍于是一边努力把不大的兽皮往屁股底下垫,一边用余光去看不断传来水声的洞外。
&ldo;共、共翳?&rdo;人呢,哪里去了?
她心慌慌的站起来,围着兽皮,也不管光脚踩在粗糙的地面硌上的疼,一蹦一蹦往洞外走。
洞外光线昏暗,不时有闪电在头顶炸响,雨水像是一道道水银从头淋下。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滔天大浪拍崖惊岸,涛声如吼。
共翳站在雨幕中,精壮的身体几乎□,背脊上满是泛白的疤痕,污泥混着血水从身体流下。
那么多的伤疤,密密麻麻的一条紧连着一条,偶尔还有铜钱大凸起的肉瘤,显然是箭伤愈合后留下的残迹。
阿籍一时看傻了,海风从空荡荡的兽皮下摆吹上来,冷的人直哆嗦。
&ldo;阿嚏!&rdo;
共翳猛地扭过头,湿发伏贴的往下滴着水,上半张脸就彻底暴露在被闪电映得白日般的光亮里。俊美无铸的脸上,凹进去方方整整的一大块,半边轩昂俊逸,半边狰狞可怖。
阿籍裹紧身上的兽皮,捂着鼻子连连后退:&ldo;我……以、以为……&rdo;
共翳狠瞪了她一眼,也不顾忌,就这样赤条条的经过她身边,走到糙床边捡起兽皮衣披上。
阿籍咽了下口水,重新坐回到火堆边,视线没地方放,只好绕着野山鸡高翘起着的屁股打转。咕咕也饿惨了,行动范围内的土地全给翻了个底朝天,连细藤上的树皮也被啄吃得干干净净。
细藤上□着的木质纤维已经彻底脱水干涸了,一折就弯,却怎么掐都掐不断。阿籍吸吸鼻子,这东西真结实,比自己还好养。
共翳皱着眉头把失而复得的背篓倒扣在泥地上,倒出湿漉漉的陶罐、铜镜,皮囊里的食盐融化了厚厚一层,只剩下皱皱巴巴粘粘糊糊的一团。
几天没人住,山洞里就绷起了好几张蜘蛛网,竟然还有大嘴巴蛤蟆不知死活的一蹦一蹦跳进来。
共翳瞟一眼在干糙上扭来扭去的阿籍,抓了几只送上门的小蛤蟆,扒皮剖肚下汤罐,看得她一边恶心一边肚子咕咕直叫。
饿!真是饿疯了!
蛙肉下了锅,阿籍就自发自觉地蹲到一边去添火加柴,山洞干燥而宽阔,别的没有,干柴干糙倒是存了不少。
共翳则举着火把到处乱晃,抓着把干糙扫了一大堆山鸡粪出来。再拿树枝把强占民宅的蜘蛛一只只戳死,扔给角落里饿得鸡眼发白的咕咕。
野山鸡兴奋地直叫,笃笃笃地啄着黑乎乎的蜘蛛,还不时拿爪子巴拉一下。
阿籍只当做没看见,一心一意地盯着陶罐,手上的树枝不时翻动下烧塌下去的木柴,让火烧地更旺。
心里默默地安慰:用杀虫剂和树枝,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陶罐开始冒热气了,食物特有的香气熏得咕咕连啄蜘蛛的动作都放慢了,昂着头朝阿籍和陶罐猛叫。
俗话说的好,大鱼吃小鱼,小鱼欺虾米。
阿籍瞟一眼那双乌棱棱的斗鸡眼,几天来的闷气正没处发,趁共翳背过身去的时候,默默拿树枝在它腿上狠抽了一下。
&ldo;咕咕咕!咕咕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