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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他抬起手，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淡蓝色的病患服，手臂裸露在外的部分，原本狰狞外翻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只留下几道新生的淡淡红痕，微微凸起于皮肤的表面，像蜗牛爬过时留下的一路痕迹，再过几天，就连这些痕迹都会消失。

这一切的迹象都说明，他已经得到了良好的医治。

&ldo;你醒了？&rdo;一只手拉开帘子，身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走到他面前，观测了一下仪器的各项数据，然后在便携板上涂写了几笔。

雷纳德从床上撑着坐起来：&ldo;我睡了多久？&rdo;

&ldo;10个小时，算是恢复得很快。&rdo;

&ldo;这是哪里？&rdo;

&ldo;路西法号。&rdo;男人简短地说，推了推眼镜，&ldo;我是达米安&iddot;科林，船医。&rdo;

雷纳德立刻意识到这是利维尔的飞船，脱口而出：&ldo;李维……利维尔呢？&rdo;

船医达米安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这目光太富于洞察，以至于雷纳德立刻感到了一丝不快。

&ldo;路西菲尔。&rdo;船医很快知趣地移开目光，对着虚空喊道。

&ldo;是的，达米安。&rdo;一个黑发红瞳的男人立刻凭空出现。

&ldo;通知一下船长，萨默斯先生醒了。&rdo;

&ldo;好的。&rdo;这个名叫路西菲尔的人工智能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态微微颔首，然后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瞠目结舌的雷纳德。

&ldo;他怎么……？&rdo;雷纳德指了指路西菲尔刚刚所在的方位。

医生会意地接过话：&ldo;长着一张船长的脸？&rdo;

&ldo;这个嘛，你就要问船长了，毕竟他才是路西菲尔的创造者。&rdo;达米安关掉便携板，&ldo;你的伤势虽然都不严重，但失血过多，这几天还是好好休息，禁止剧烈运动。&rdo;他刻意在剧烈运动上加了重音，显然知道利维尔和他的关系，这让雷纳德有些窘迫。

好在船医又很快离开了，雷纳德却没有老实地躺回去，他坐起来，正要拔掉手腕上的输液器，那个路西菲尔又出现在他面前：&ldo;萨默斯先生，请不要这样做，这对您的健康无益。&rdo;

尽管他的语气非常礼貌，但顶着那样一张脸，总让雷纳德感觉别扭。尽管如此，他还是悻悻地放弃了逃跑的尝试。

说出来了。他沮丧地用手捂住脸。见到利维尔的时候，他已经几乎无法维持清醒的意识。

死在海盗的手里，顺便还拖上了这个杀了他的敌手，对一个军人来说虽然不是那么光荣，但总也不至于可耻。精英部队的伤亡率一直非常高，从重回elite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他是真的以为他会死在那里，所以话语就这样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其他一切都是晦暗模糊的，唯独利维尔清清楚楚地印刻在他的视野里，他苍白到透明的脸，湿润的不再冰冷的蓝眼睛，还有颤动的嘴唇。悲伤刻在这张冷峻的脸上，让他的心变得酸涩，不由自主地想伸出手去，抚平利维尔眉间的沟壑。

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情。原来死亡都及不过眼前人的痛苦；原来经过了那么多背叛、伤害、挣扎与悔恨，他还是爱着他。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分钟，他是他唯一愿意与之共度的人。

‐‐可是他没有死。

死亡没有带走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所有困扰，现实还是冰冷地呈在眼前。

舱门开启的声音响起，利维尔一把拉开帘子，双手圈住雷纳德的身体，力气大得几乎叫他喘不过气。

雷纳德想挣开，但抬起的手又慢慢地放下，改为环住利维尔的后背‐‐既然命运把他挟裹到这里，至少现在，让他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