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我的头,微微低下身体:「随安,你以前总说的那个……平等沟通,理解包容,我学不来那些,你忍忍我吧。」
他说完就跨过满地狼藉,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却又回过头来。
「对了,随安,别问我凭什么,你要把我当作造世主,我的命令是绝对的,没有凭什么。」
我低头看着脚边犹如凶杀现场般的一幕——满地的碎玻璃在血泊般的红酒中反着光,我摔烂的手机可怜巴巴地浸泡在酒里,在那之中,是我赤着的,拴着脚镣的双足——他给我穿的那双小羊皮拖鞋早就不知折腾到了哪里。
我深吸一口气,仰着脸眨眨眼睛。
腰却忽然被人从身后勒住,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将我抱了起来,任凭我怎么扑腾都没有用。
「你放开我,冠月,真的不行……」
「什么不行?」他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我哑口无言地看着他,为我刚才的猜测感到羞耻。
他看出了我的想法,也不笑,只是说:「随安,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可毕竟我是出力的那个,我没你那么好的精神头和兴致。」
他很少说这种带挑逗性质的话,就像我说的,他一般时候都是个绅士。
「我看你不止习惯,你还上瘾了。」他把我抱进浴室,在浴缸里蓄了一些水,探了探水温,把我扔了进去。
真的是扔,要是没有水的缓冲,我恐怕会摔成骨折。
我没说话,他搬了个小板凳,蹲坐在浴缸旁边看着我,忽然拽着我衬衫的领子,把我拽过去闻了闻。
他蹙起眉头,对我说:「洗干净,都是那个味道。」
「哦。」于是我挤了些沐浴露在衬衫上,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揉搓。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了:「我说的是你。把你洗干净。」
他是在说……我全身都是他的味道吗?
「衣服我可以丢掉,你……我还要用下去。」他说。
我没搭茬,不知道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
「随安,我想了想,如果我是你,我会从刚刚满地的碎玻璃里藏起一块儿,等晚上我睡着了,就立刻割破我的喉管。」
我坐在温暖的水里,看着他不说话。
「你觉得呢,随安?」
他得不到我的回答,并不追问,而是静静地对我伸出一只手。
我看着他的脸,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越跳越快,几乎开始发疼。
过了半天,我散开挽起的衬衫袖子,一块小而锋利的棕褐色碎玻璃落入水中,破水时发出啵的一声,缓缓沉入了清澈的水底。
我伸手去捞,却被他拦住:「我来,别伤到你。」
那枚小小的玻璃碴被他捏在湿漉漉的指间,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凑过来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真乖。」
说完,他站了起来,像是准备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