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谈话接近尾声时,那军人再无乍见时的一派神气。看起来不再那么威风凛凛。
「我可以感觉到你应该不是喜欢我这种类型的……,您需要的,应该是那种知识分子型的吧。」
笑得很拙。
「喂……?!」
「晚安,」苏菲说:「我是玛莉安&iddot;勒布隆,没打搅到您吧?」
其实,这位中士也没那么矮。他甚至比苏菲还高半个头,但举手投足间的那种腼腆和羞涩似乎让他的人缩小了一号。他一见苏菲走进咖啡馆,忙不迭地站起来,很笨拙的样子。她用一种新的眼光来看他,但无论新旧,好像就只有一个结论:这个男的有够丑。她试着安慰自己:「应该是说长得普通啦」,但另外一个声音轻轻地拂过她的耳畔:「才怪,就是丑。」
「您要喝什么?」
「我不晓得。咖啡?您呢?」
「一样好了……,咖啡。」
然后两人就这样很尴尬地笑着,坐了半晌。
「您打电话来,我真的很高兴……,您的手一直会这样抖吗?」
「因为我很紧张。」
「这也蛮正常的。我也会,我是要说更别说是我了……,一般人好像都不太晓得要说什么齁?」
「也许是因为我们两个根本没话说!」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对不起……。」
「否定!我……。」
「我拜托您,不要每个句子的开头都是「否定」和「肯定」好吗……,我跟您保证,那样听起来真的很别扭,我觉得自己好像在跟一台电脑说话。」
「您说得很有道理。这是一种职业病。您也应该有些因为工作的关系而养成的习惯吧?」
「我?我是个清洁工,所以我的习惯就是一般人的习惯,除了那些会自己打扫的人以外……。」
「真好玩,我上次忘了跟您说,您看起来真不像做这种工作的。您给人的感觉有文化多了……。」
「那是因为……,我有念过一些书,不过现在这些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再讲这个好吗,您不介意的话。」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介意,您知道,我算是那种很容易相处的人……。」
这句话,用一种足以今人卸下所有防备的诚挚语调说出时,让苏菲想到全天下最痛苦的事,也许就是和这些很容易相处的人相处。
「好吧,」苏菲说:「我们重头再来一次,您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