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说:鲁迅在东京的朋友不很多,据他所知道的,不过十来人,有的
还是平常不往来的。那些老朋友之中,周氏说到了袁文薮,说鲁迅从仙台退了学,来到东京,决心要做文学运动,先来出一本杂志,定名叫作《新生》。他
拉到了两个同乡友人,给《新生》写文章,一个是许季弗,一个是袁文薮(袁后来到英囯去留学了〉。袁与鲁迅很是要好,至少关于办新杂志谈得很投合罢,可是离开了东京之后,就永无音信。还有一位朋友是蒋抑卮,杭州银行家,他一九〇八年往东京割治耳病,住在许季弗处,所以认识了鲁迅。他颇有见识,旧学也很好,因此很谈得来。他知道鲁迅有介绍外国小说的意思,愿意帮忙,这便出版了两本《域外小说集》。民国以后,鲁迅在北京时,蒋北来必去探访,可见他们的交情一直是很好的
周氏又说到蒋观云与范爱农。蒋名智由,是那时的新党,避地东京,在
十
《清议报》上写些文章,年纪总要比鲁迅大
―
十岁了,因为他是蒋伯器的父
亲(伯器,民初的浙江军事家,与蒋百里齐名),所以同乡学生都尊他为前辈,鲁迅与许季弗也常去问候他。可是到了徐锡麟案发作,他们对他就失去了敬意了。在鲁迅的回忆录中,描画得最深刻的是范爱农(见《朝花夕拾》〉,范氏是《越谚》著者范寅的本家,在日本留学,大概是学理工的,起初与鲁迅并不认识,第一次相见乃是在同乡学生讨论徐案的会场上。其时蒋观云主持发电报给清廷,有许多人反对,中间有一个人,蹲在屋角(因为会场是一间日本式房子,大家本是坐在席上的)自言自语的说道:&ot;死的死掉了,杀的杀掉了,还打
他的师友
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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皿&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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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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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鸟电报!&ot;他也是反对发电报的,只是态度很是特另&ot;,鲁迅看他那神气觉得不大顺眼,所以并未和他接谈,也不打听他的姓名,便分散了。这是民前五年的事(鲁迅说他是一个高大身材,长头发,眼球白多黑少的人,看人总像在藐视。他觉得这人很冷)。事经五年之后,辛亥革命那年,他们又在故乡相遇了。鲁迅有这么一段描写:我们&ot;互相熟视了不过两三秒钟,我们便同时说:&39;哦哦,你是范爱农;哦哦,你是鲁迅!,不知怎地我们便都笑了起来,是互相的嘲笑和悲哀,他眼睛还是那样,然而奇怪,只这几年,头上却有了白发了,但也许本来就有,我先前没有留心到。他穿着很旧的布马褂,破皮鞋,显得很寒素。谈起自己的经历来,他说他后来没有人学费,不能再留学就回来了。回到故乡之后,又受到轻蔑、排斥、迫害,几乎无地可容。现在是躲在乡下教着几个小学生糊口。但因为有时觉得很气闷,所以也趁了航船进城来,他又告诉我现在爱喝酒,于是我们便喝酒。从此他每一进城,必定来访我,非常相熟了。我们醉后常谈些愚不可及的疯话,母亲偶然听到了也发笑。&ot;1
后来绍兴光复了,王金发设立军政分府,聘请鲁迅为师范学校校长,范爱农为监学。&ot;他还是穿那件布袍子,但不大喝酒了,也很少有工夫谈闲天,他办事兼教书,实在勤快得可以。&ot;2不过,革命以后的绍兴,是十分使人失望的,王金发,也和旧官僚差不多。其后不久,鲁迅应许季弗之邀,到南京教育部去任职,范爱农的监学职位也被后来继任的校长挤掉了。鲁迅想为他在北京寻一点小事做,那是他最希望的,然而没有机会。他后来便到一个熟人的家里去寄食,也时时给鲁迅写信,景况愈穷困,言辞也愈凄苦。终于又非走出这熟人的家不可,便在各处飘浮。(他时常这么说:&ot;也许明天就收到一个电报,拆开来一看,是鲁迅来叫我的。&ot;〕不久,鲁迅忽然从同乡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说他已经掉在水里淹死了。鲁迅疑心他是自杀,因为爱农是浮水的好手,不容易淹死的。
鲁迅怀念故交,曾写了三首诗:
其一:
风雨飘搖日,余怀范爱农。华颠萎寥落,白眼看鸡虫。世味秋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