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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待到2004年寒假，她又去了一次姜家。姥姥捧了一盆植物出来，说：&ldo;帮你养了快三年了，这回你可得带回去。&rdo;

看见那盆杜鹃，庆娣脸庞微热，想起自己一时笔快，在信上以物拟情，不禁又是好一阵后悔。

姥姥误会了她脸红的意思，劝解说：&ldo;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两年你没来，姥姥知道你也不愿意触景生情。来来，我帮你送上自行车架子去。&rdo;

一起到了楼下，姥姥才又说：&ldo;别生你阿姨气，啊？她也熬得够苦的，你多担待点。&rdo;

&ldo;姥姥，我明白。&rdo;庆娣想起姜阿姨客气疏离的脸色不由怅然。&ldo;所以我不常回闻山，也少来看你们，您也别见怪。&rdo;

&ldo;姥姥知道。&rdo;姥姥大度地说，又帮庆娣把花盆捆好在后座，交代了一番怎么浇水施肥。这才拍拍手，笑着说：&ldo;等年底尧尧回来，你姜阿姨心情好了，好生请你来吃顿饭。&rdo;

庆娣惶急转身，愕然张大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姥姥喜得脸上皱纹像ju花怒绽，说：&ldo;还不知道吧？尧尧去年下矿劳动的时候，煤斗车不知道被谁按开了，他一下子救了两个人。所以啊，年底前他们管教干部报上去，说是能减好几个月，还有前几年减的两三次小月，算起来一起可以减大半年的。&rdo;

庆娣闻言抿嘴直笑，笑着笑着眼里cháo润，说了句&ldo;那就好了。&rdo;眼泪已经掉了一串来。

她来不及掩饰，姥姥捉了她一只手，拍拍她手背，语声也哽咽，说：&ldo;你们几个孩子……&rdo;长呼一口气接着道：&ldo;总算是熬到头了，将来你们都要好好的，踏踏实实过日子。&rdo;

庆娣答应着道了别，回家的路上回味着姥姥刚才那番话，不免犯愁：她要不要去看他呢？

她这次回家，一是因为爱娣的店子遭逢拆迁，店主不能续约，爱娣也就此失业；二是她打算过完年去一次冶南，和镇小学谈谈实习的事。学校通知自行联络实习单位时，她第一个就想到冶南，无非因为那里是最靠近他的地方。因为近，说不准她鼓鼓勇气就会去探望他。而经姥姥这一说，如果年底姜大哥刑满出狱，她还有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回了家，爱娣打量完杜鹃接着打量怔怔发愣的姐姐，意有所指地说：&ldo;老太太挺有意思的，这个关系拉的好。&rdo;

&ldo;胡说什么呢？&rdo;

&ldo;姐，你是真不明白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从小到大你养过什么花？仙人掌都没见你养过。你想想，老太太这不是存心送你机会吗？没事多打点电话多联络，问问怎么浇水啊，怎么剪枝啊。过几天再买几盆其他品种的，再讨教一回经验。混个脸熟了，姜阿姨就不怎么生气了，将来机会也就多了。高！吃的盐多就不一样！&rdo;

&ldo;去。&rdo;庆娣没料到爱娣能就一盆花衍生如此丰富的遐想，虽说细品着姥姥的用意，是有那么点意思，可想及自己那些不可与外人道的情思竟然被姥姥察觉端倪，不由有些慌乱。庆娣顾左右而言他，对妹妹说：&ldo;你有时间想想自己，接下来做什么？还有，快吃饭了，帮妈拿碗去。&rdo;

&ldo;妈妈才不舍得我干活。&rdo;爱娣赖皮，&ldo;妈妈说我平常一个人又要守店子又要拿货，辛苦了。至于干什么……我还没想好。&rdo;

庆娣见妹妹眼神躲闪着，分明藏了什么心事，她心下狐疑，方想问个究竟就听见妈妈在厨房里喊吃饭。

吃过饭她几次开口都被爱娣拿话岔开，到了晚上临睡前，庆娣把门阖上，直接问：&ldo;沈爱娣，老实说，你是不是又皮痒痒想什么歪门邪道了？&rdo;

爱娣拥被坐于床头，崩紧下巴沉思不语。庆娣也不逼她，自己拖了椅子坐在桌边守着。

&ldo;姐，我在想要不要去卖菜。&rdo;

这个答案着实令庆娣惊异，她不由坐直了身子。

&ldo;隔壁店子的老板娘，嗯、她的弟弟……我不是和你说过经常和周围店子的人吃夜宵吗？其实、其实不是很多人。就是他们姐弟两个。&rdo;

爱娣偷瞥了姐姐一眼，见庆娣面色如常，她给自己鼓鼓劲继续说：&ldo;她弟弟在菜场卖菜来着。我听他说，卖菜不起眼，可赚的钱不比我们卖衣服少，还不用那么多本钱。他的意思是说……说我不怕丑的话，可以在他边上要个摊位，我主要负责守两个摊、他负责去拿菜，下午换着休息，赚了钱对半分。&rdo;

&ldo;可以啊。&rdo;庆娣赞同。

&ldo;不觉得丢人啊，姐？&rdo;

&ldo;不偷不抢，辛苦赚钱，有什么丢人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