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下嫁平西王世子,世人都道是门当户对的金玉良缘,可这呃驸实则只是制衡南疆与朝延的质子。质子也罢了,苟且愉安换得一时繁华,倒也值得。
可,如今皇上要撤藩,南疆反了,额驸成了弃子,她呢》堂堂一个公主,却要在夹fèng中求生存么……
为什么?
仙蕊娥眉一凛,冷冷地道:&ldo;当今的太皇太后是什么人,姑母恐怕比谁都清楚吧……她尚且不是武后,姑母自问,能有几分太平公主的魄力,有几分她那样的势力?&rdo;
&ldo;可三藩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朝延这边儿,看样子也不像是……&rdo;
&ldo;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疆再怎么气焰嚣张,也不过是区区的前朝降将。&rdo;仙蕊打断来了的话,眸中几分不耐。
她不喜欢事事言明。
在这宫里,她素来懒言,旁人只道她敦厚,却不知言多必失的道理。进宫三年,她太清楚,若想在这宫闱内生存,每个人都需有一套手段,而她,寡言,就是她的手段。
&ldo;姑母,朝延这边儿不出兵,不是当真怕了,而是多方势力斡旋的结果。而且,兄长看皇上的意思,早有对南疆用兵的心思,如今寻了由头,岂会轻易放过?姑母若是想守住城西公主府,便应力劝额驸才是!&rdo;
争宠也罢,夺势也罢,底线便是永不能触动皇权。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江山颠覆了,将来论功行赏会赏到自己的头上!或许,她的父兄会被封荫,可她呢?妃嫔一个,到时候,只有殉葬的下场……
&ldo;那今晚的事……&rdo;
&ldo;来了便来了,姑母只需切记,切莫鼓动额驸,切莫接近那乌雅的宫人!&rdo;
图佳走了。
身后留下了一地橘色的光晕。
仙蕊就站在那光晕里,影子投在雪白的墙壁上,拉得老长:窗提上还堆积着残雪,周围的一层融化了,却是一滩泥,肮脏,泥泞。
仙蕊伸出手。
沾了一点窗提上的泥,碾磨,辗转,浸入了指fèng里。
宁嫔,我不去惹你,你倒来算计我……那么,便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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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高一着
大年三十宫里头最热闹的一天。
景宁起得比往常都早,秋静伺候她梳洗打扮了,便有尚服局的宫人们送来了崭新的宫装。红漆托盘里,放置着翟鸟金彩绣吉服褂,是按着宫中妃嫔定制来的,冬漠使了银子,将她们打发走,便转手去取了暖雾手炉,用小火暑儿添了些炭。
&ldo;主子,外面天寒,加一件披风吧!&rdo;秋静拿来白狐袭大氅,一张素净的脸上淡妆溶溶,发间插了一枚雪绒钿子,显得奉就清丽的容颇越发出尘。
&ldo;换一件吧,大过年的,不好穿的太素淡。&rdo;景宁说罢,回身打开那红木格子柜,左右连巡,挑了一件彩绣滚橘绒鹤氅出来,浅淡缤纷的花色,简单俏丽,很配那件吉服褂。
&ldo;还是主子的眼光好!&rdo;
景宁笑而不语,目光落在秋静沉淡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定了半晌,复又调开视线。
&ldo;主子,时辰不早了,可要出门?&rdo;冬漠走过来,将暖炉和貂毛手操一并进到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