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承旨,随手将小檀香桌上散落的奏折拾缀到一起,纷纷杂杂,竟都是未砂笔批阅过的,看样子,从他回到寝殿,便一直在看奏折。
&ldo;放着吧,明日会有宫人来收拾,&rdo;他轻声道,蓦的,朝她伸出手,&ldo;过来。&rdo;
景宁愣了一下,须臾,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任他长臂一揽,将自己搂在了怀里。
&ldo;朕可等了你一个时辰……&rdo;
温热的呼吸,贴着耳根一直蔓延到了雪颊,苏苏麻麻的,就像是羽毛轻轻撩过肌肤,她微微动了动身子,那箍在腰肢上的手却越发收紧,像是要将她整个个儿镶进身体里。
&ldo;臣妾以为今晚……就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哪儿……请皇上恕罪……&rdo;
&ldo;朕的爱妃以孝为先,何罪之有……&rdo;他眸光似冰凌初绽,清寒中晕了一抹柔,修长的食指却似惩罚般揉捏着她的唇瓣,直到,辗转出一抹绯若胭脂的嫣红。她不敢咬唇,也不敢躲开,脸儿微红,吐出的几个字细如蚊吟,&ldo;臣妾多谢皇上。&rdo;
又是爱妃……
自从上次赏灯过后,他似乎对自己越发亲昵了。她有些惶恐,更是隐隐的不安,不知这份特殊的亲昵,对他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ldo;听说,昨日福贵人问你那方绣品的事儿了?&rdo;须臾,他漫不经心的问。
景宁臻首微垂,点了点头。
&ldo;朕还听说,你当场就绣了一个出来,技压全场。&rdo;
&ldo;是臣妾的绣法不同。&rdo;
她说的简单,他却微眯了深邃的黑眸,辗转出一抹迷思来,&ldo;一个人的手艺,是不会变得,珍儿身边不缺乏个中高手,怎么会辩不出一点相似?&rdo;
宁寿殿的事情,他一早就得了消息,却始终没倒出空来问她。
景宁眼底一抹了然,倏尔,浅笑着,若是所指地道:&ldo;皇上是说,蓉姐姐身边那个叫绣儿的宫婢么?&rdo;
今日就算他不问,她也要和盘托出的。概因那绣品一事,关乎特好八旗佐领一下奴仆殉葬的旨意,祖宗礼法,不得不慎。而对荣贵人身边那个模样俊秀的女子,她有印象。不是因她的脸,而是因为她的手。她还记得,那绣儿在递给荣贵人包着巴旦杏儿的手帕时,露出的一双白皙却略显粗糙的手。
--那是一双常年拿针的手。
&ldo;指肚内侧有老茧,掌心却没有;而虎口上的茧,是剪刀磨出来的。臣妾是包衣出身,在宫里当过一年侍婢,岂能不知道做惯活计的手是什么样子!而那绣儿一双芊指灵巧,却是常年联系刺绣,绣出来的。&rdo;
他的神色似有一丝的异样,转瞬,练了眸,笑的冰融春暖,&ldo;难怪。倒是你,棋高一着了……&rdo;
景宁抿了抿唇,索性将那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ldo;其实,那副&lso;福禄吉祥&rso;的刺绣,原本确实出自臣妾之首,可后来的那副,却不一样了。&rdo;
荣贵人出身高贵,从来不做活计,更对女红针线一窍不通。同样的绣样,出自不同人之手,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万幸,换得早,未让她请来的人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ldo;哦&rdo;了一身,黑眸如墨,流转出了一抹玩味。
&ldo;是何时换的?&rdo;
&ldo;皇上还记得,那日臣妾陪钮钴禄皇贵妃去成福宫,将小公主抱走的时候么,&rdo;景宁将手轻轻放在他黑底绣璃龙袍上,扯了扯,连着他腰间的丝条穗子一并绞在手里,半天,才好不意思地笑道,&ldo;就在第二日,绣品就给换过来了……&rdo;
马佳芸珍是太爱那幅刺绣,又甚满意其寓意,竟然就将它fèng在了小公主的襁褓上。东珠将小公主抱走之后,隔天就遣人将那绣品送回了,也是在那个时候,秋静将它掉了包。
&ldo;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情。&rdo;片刻,她又低低的补充了一句。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ldo;你说。&rdo;
她沉吟酝酿,顿了顿,才道:&ldo;臣妾斗胆,这容宪公主尚在襁褓,不弱,就让蓉姐姐先领回去,待到稍长了,再由宫里嬷嬷教养,也不迟;更何况,母子亲情,照料的总会比旁人好些。&rdo;
并非她同情马佳芸珍,也不是当真惧怕了她的手段。只是凡事留一线,她是要在这宫里头呆上一辈子的,不能事事做绝。
他笑了,眉目间染了三分没货姿态,&ldo;倘若朕真的答应了,可就是为了你第二次触动祖宗礼法了……你要怎么报答朕?&rdo;
景宁愣了一下,未等开口,却不妨他俯下身来,凑近了她细腻如脂的额头,眼底笑意更甚。
&ldo;说,要怎么报答?&rdo;
近在咫尺的脸,修眉如墨,薄唇似雪,端的清俊魅惑,仍人无法鄙视,那拦在腰上的手慢慢顺着衣襟向上游走,理出了一条香烟脉络,颈自军巡进了那月白缎梨花绣的里衣。
她耳根红了,脸颊火烫,垂着眸,双睫盈盈颤动如惊蝶,&ldo;臣妾是想说以身相许的,可早就已经许了,还能拿什么……&rdo;
&ldo;嗯,是个好主意。&rdo;
话音未落,就将她身子一旋,整个压在了身子底下。
景宁&ldo;啊&rdo;的一声惊呼,须臾,那未来得及滑出的几个字就被他严严实实的赌回了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