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开始&ldo;详实&rdo;地叙述当日的经历。在他的口中,他当日和那两名高壮的皇城司军士先是据理力争,后来那两名军士恼羞成怒,对他施以拳脚,但他一直&ldo;威武不屈&rdo;,怒骂不已。就在这个时候,本酒楼的曹少东主出现了,他先是以德服人,摆事实,讲道理,对两名顽石级的皇城司军士进行循循诱导,见两人死不开化,蛮横无理,他立即换了策略,对二人施以&ldo;拳喝&rdo;,两颗顽石在对方如此高深的佛光普照之下,只好拖着受伤的身体和心灵点头认错了!
说到这里,大家叫好之声震天价响了起来,尤其是角落上一群士子打扮的年轻人。他们都就是热血青年,对于&ldo;城管&rdo;的厌恶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ldo;愤青&rdo;,听说皇城司的人被教训,自是称快不已。
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年轻书生,其中一个黑面的笑道:&ldo;怎么样,德甫兄,这一席酒钱掏得值得吧?听说易安居士对前圣人,也就是如今的冲真法师颇为同情推崇,你若是将今日的见闻去和她一说,保管她兴味大起,说不定就对你另眼相看呢!&rdo;
这黑面书生便是蔡涤了,他上次&ldo;撮合&rdo;赵明诚和李清照,虽然事情未成,但终究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令赵明诚一如既往地乖乖地掏出银子请他喝酒。
赵明诚闻言,奇道:&ldo;据我所知,当年孟皇后被贬,你父亲还有你叔父可是出了大力的,今日却去对人说这事,你觉得合适吗?&rdo;
蔡涤笑道:&ldo;有什么不合适的?政见之争只是政见之争而已,岂能和私交扯上关系呢?若按你这么说来,易安居士的父亲乃是&lso;元佑党人&rso;,你父亲副贰当今礼部,还对她念想什么呢?早早在当今朝中随便找个门当户对,政见又不冲突的人家联姻便了!&rdo;
不得不说蔡涤这个花花公子的话能有煽动性,这也是他每次都能将赵明诚吃得死死的不二利器。这次也一样,赵明诚闻言,若有所思起来。
第72章黄雀在后
&ldo;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rdo;
今年的清明时节已经到了,却并没有那令人断魂的霖霪细雨,阳光倒是非常烂漫。曹端早早就按照原计划来到矾楼门外侯着。
经过自己的迎春酒楼的时候,看见那外面人流如织,大异以往无人问津之态,心下大为欣喜。他最近是不便在自家的酒楼现身的,因为现在他的&ldo;英雄事迹&rdo;已经是迎春酒楼的一个大卖点,他这个主人公以&ldo;回到老家,经营家族生意&rdo;为名,一直不露面,不仅加强了神秘感,使人更为好奇,更避免了许多被人认出来导致不必要麻烦的危险。
大约辰时刚到,便见矾楼里出来一双人影,那男的约莫二十几岁光景,大概因为少年老成的关系吧,他须鬓皤然,面如冠玉,神清气爽,端的是一个极为难得的俊俏男子。那女的约莫十四五岁的光景,半生半熟的脸面似桃花含露,微凸微凹的身体如白雪团成,行步轻缓,体态婀娜,端的是一个十分少见的美娇娘。这二人走在一起,当真应了那句&ldo;笋条儿游治子花朵儿俊娇娃&rdo;,乍看上去端的是良工琢就一对璧人。
只一眼,曹端便能肯定那男的便是那个贾奕了,而那女子便是那日抵死不从的清倌姐儿了。他再偷偷瞄了那女子一眼,心跳加速了一下,暗忖:&ldo;这贾七端的是好眼力,这姐儿他日若是长成了,必定是那个马六娘一般的销魂人物,当真是了不得了。&rdo;
二人来到一辆马车前面,那贾奕正要伸手去搀扶那姐儿上车,不想那姐儿不动生色地缩回玉手,自己使力爬了上去。那贾奕毫不尴尬,微笑着跟着爬了上去。若是旁人见了,定然以为是这贾七官人心胸开阔,风度怡然,曹端却知道,他不是心胸宽广,而是知道这姐儿今日定然是逃不过他的手心的,因此并不急于一时。
因是闹市区,马车行进倒也不算迅疾,以曹端的脚力,很轻松地便能追上。马车就这么缓缓地朝着东城而去,最后来到隋堤之上停了下来。
这隋堤其实就是汴河之堤,只不过因为这汴河乃是当年隋炀帝所开通的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因此,这河堤也称作&ldo;隋堤&rdo;。当年,炀帝建运河的时候,便在沿途的河堤之上广植杨柳,而这几百年来,隋堤上的杨柳非但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成为过眼烟云,反而越发枝繁叶茂,长势喜人。就这样,&ldo;隋堤烟柳&rdo;便成了&ldo;汴京八景&rdo;之一。
此地杨柳依依,翠色如幕,层层叠叠,微风吹过,柳絮翻飞,端的是如梦似幻,亦梦亦幻,美不胜收。此时,汴河的水上,晨雾尚未消散,这丝丝细柳笼罩在若有若无的霭霭烟林之中,更增神秘的美感。
此时车上的二人已经下了车来。那姐儿本是紧绷着俏脸,不发一言,抬头忽地看见眼前这番光景,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贾奕在旁边见了,心下大喜,暗道:&ldo;大计售矣!&rdo;他低下头轻轻地说道:&ldo;李小姐,小生知道你身世凄凉,为了让你不再忆起往昔伤心之事,这才特地在这清明佳节请了你来,到这地方一则度此良辰,二则舒缓心情。你看,小生这安排可还满意?&rdo;
他嘴里说道是不让这李小姐想起往昔伤心,却偏&ldo;不经意&rdo;地揭了揭这疮疤。果然,李小姐闻言,刚刚微微放松的心情立时便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