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烟赶忙谢过。
丫头故意面上做出些懊恼,嗔怪道:&ldo;都说了几次了,别叫我夫人,都给我叫老了,你我也差不了几岁,叫我声姐就是卖我面子了。&rdo;
张凌烟笑了,甜甜的叫了一声&ldo;姐&rdo;,丫头满意的点了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待丫头走后,张凌烟靠在床边,只觉得说不来的轻松,就好像一直压在心口的那方大石头被移开了,随时要窒息的感觉也烟消云散了。
她很是欢喜跟丫头相处,跟她在一起时,不用算计,不用防备,不用欺骗,不用假装。
这种感觉,真好啊。张凌烟想着。
丫头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想着张凌烟的话,心神不宁间,路也没看清就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她抬头一看,是二月红。
二月红揉了揉她有些发红的额头,言语间尽是温柔&ldo;额头疼不疼?如此急慌慌的,是有什么事儿吗?&rdo;丫头本来就是要去找二月红的,这下子在半道儿上遇到了,心里头也就没那么着急了。
她赶忙跟二月红说了张凌烟的离意,见二月红一时没作答,便又着着急急的补了一通,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ldo;她一个孩子年纪那样小,看着也是漂泊无依的,外头那样乱她怎么能生活啊,我想着不如就将她留下来吧,无依无靠的,也是怪可怜的。&rdo;
二月红自是最了解自己夫人的心善,他也只是在佛爷送人到府上的那一次,远远的看了张凌烟一次,模模糊糊也没什么印象。
倒是佛爷好像很是在意这个孩子,托付他将这孩子的伤养好了,要将人安抚住了,绝不能让她一走了之。
二月红揽住妻子瘦削的肩膀,&ldo;你放心便是,只要她愿意留下来,又有何妨呢。明个带那孩子一块儿来吧,也该去拜访佛爷了。&rdo;
在二月红怀里的丫头一听这话,脸上的愁绪这才完全淡了下去。二月红见着丫头还是穿得单薄,不禁担心起她的身体,于是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将丫头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ldo;晚上天寒,该多穿些才是。&rdo;说话间,二月红将披风上的帽子又往上提了提。
丫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从披风下露出来,眉眼弯弯,眸光闪闪,别有一番好看的样子。
第二日,丫头先遣了丫鬟去告知张凌烟,顺道儿帮她洗漱一番。她自己则起了个大早就钻进了厨房,烧开了锅,一把细面,几滴香油,再烫上两棵挺阔爽脆的小白菜,一会儿的功夫,一碗阳春面就成了。
盛在简单的白瓷碗里,色香味俱全。
简简单单,没有什么花样儿,但腾着的热气儿和淡淡的清香就是让人胃口大开,垂涎欲滴。
丫头算不上心灵手巧的人,未出嫁之前就不会做什么事儿,嫁给二爷之后,二爷担心着她的身体,更不敢让她料理什么家务,府中丫鬟婆子一大串儿,也着实没丫头需要帮衬的地方。
这么些年她始终就只会做这么一碗阳春面,二爷倒是喜欢得紧,府里的其他人也都爱这一口,所以丫头也乐意去做,做了多少碗了,始终是放那么些东西。
丫头极爱吃螃蟹,但这物什总归不是四季都有的,只有在季头上的时候,她总会加些蟹黄进去,更是鲜美的很。
丫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阳春面小心翼翼的装进了食盒里,便朝着张凌烟的屋子去了。
也是巧了,丫头刚到门口,张凌烟这边也是刚刚梳洗完,正饿着肚子呢,老远儿就闻到这股子香味,没忍住抽了抽鼻子,贪婪的将这香味儿吞进肚子里。丫头见此场景,忍俊不禁。
&ldo;快尝尝吧,也不知我这调的这口你习惯否。&rdo;说着将碗放在桌上,拉着张凌烟坐下来,捉着筷尾递到了张凌烟的手上,张凌烟看着这一大碗清清爽爽的面条,顿时胃口大开,也就不客气的挑了一大筷子凑近了嘴边,第一口烫得她直哈气。
张凌烟细细品着,嘴里的面还未完全咽下去,就立刻夸赞道:&ldo;姐!你手艺可真是太好了!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rdo;
丫头坐在旁边掩嘴笑着,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替张凌烟将碎发顺到耳后,说道:&ldo;你若留下来,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就怕你日后吃厌了不肯再吃了。&rdo;
张凌烟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跟前的这碗面上,也没有仔细注意着她说的话,只听到最后几个字,她赶忙打消丫头的顾虑&ldo;这么好吃的面,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吃厌的。&rdo;
丫头以为张凌烟是愿意留下来的,笑得更是开心了。
张凌烟吃着热腾腾的面条,眼眶有些湿润,她赶紧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这碗面条,真的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碗,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家里的那种感觉。
这让张凌烟想到了母亲。
丫头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着面,且听到了刚刚她的回答,以为她是愿意留下来的,笑意更深了。
待面吃得差不多了,张凌烟站在镜前整了整衣服,便跟着丫头去见二爷了,走得越远,离书房越近,张凌烟的心跳得越快。
这位二爷,究竟何许人也。
终是到了书房门口,丫头止了步子,张凌烟也停了下来,丫头叩了叩门,里面响起了一个声音:&ldo;请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