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能做到毫不愧疚,是因为她认定了那人该死,若他不死,那便是自己死。
都是头一遭做人,怎么就不能为自己想着了,怎么就得让着旁人了。
那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
看着五官都痛扭曲的孩子,张凌烟也玩得有些累了,便松开了手,略微的活动了一下肩膀,垂眸看了看瘫倒在地上的孩子,便用双手稳住了他的脑袋,就像从前做过的那般,一用力,就拧断了他的脖子。
张凌烟拍了拍手上的灰,施施然的站起了身,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对着站在一旁瞳孔有些微张的陈皮说道:&ldo;麻烦也解决得差不多了,该去办正事儿了。&rdo;
说完便走向了外面。
留下陈皮一人在原地思索,如果不是他目睹了全过程,只怕会是觉得见了鬼。握住自己刀子的苦苦求情的张凌烟,与刚刚手段残忍的去折磨人的张凌烟,竟是一个人。
陈皮只觉得很兴奋,他很期待以后的日子里,张凌烟还能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在外面院子里的吴老狗其实早就清醒了过来。他一开始那般狂怒着实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因为这条狗,是自己最欢喜最珍视的一条,如今竟然是落到这样的下场,就这样被这群无知跋扈的村民烹成了一锅汤,他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但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待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的时候,看着满目残肢,胃里顿时就翻腾起来了。他忍着恶心环顾四周,正好被他看到张凌烟蹲在地上拧断了一个孩子的脖子。
那股鲜血溅到了张凌烟的脸上,她也只是很漠然的用衣袖擦掉,仿佛就像擦水渍一样轻松。
虽然九门里没有谁手上是完全干净的,但吴老狗是真的没有亲手杀过人,更是没见过这如同修罗场一般的场面,一时间六神无主。
仰头看了看天,喃喃念着:&ldo;出事了。&rdo;
张凌烟出来之后,立刻集结人手,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死了几人,伤了大半,伤势都没有很重,于是对着吴老狗说道:&ldo;现在人手还能供得上,不如先把墓给清出来。&rdo;
吴老狗一脸的难以置信,像是在看疯子一样看着张凌烟,哆哆嗦嗦的指着一地的尸体,&ldo;死人了,你没看到死了这么多人吗!&rdo;
张凌烟顺着吴老狗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一脸的波澜不惊,&ldo;我知道,就是因为麻烦清除了,我们才要抓紧时间了。&rdo;
吴老狗一路上都还在奇怪为何张大佛爷和二月红会让这么一个女子跟过来,他观察了好几次,除了面容长得确实惊艳,并无丝毫特别之处,看着她那瘦弱的身材,更觉得是个累赘。
但现在他是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的,她是不惧怕杀人的,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所以才能如此的无所谓。
吴老狗还想说什么,就被陈皮阿四给止住了。陈皮说道:&ldo;一半儿的人去定墓,剩下的人呆在原地,你,回城去见二爷和佛爷,把情况跟他们说一下吧。&rdo;
张凌烟一听这话,出声质问到:&ldo;你把他们招来,是想让他们数一数这儿有多少尸体吗?&rdo;
&ldo;你以为这事儿瞒得住吗?不如早做打算。&rdo;
张凌烟啐了一口,一脸的不屑,&ldo;这些人难道不该死吗?&rdo;
众人皆无言。
张凌烟一开始是觉得陈皮太过嗜杀了,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这些人,真的不配活在世上,除了杀戮,别的都无法阻止他们贪婪肮脏的心。
她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壮实男人只顾着自己逃跑,有些女人尖叫着跑出来,死命的拖着自己男人的手,那男人便使劲将她推倒在地,自己跑得飞快。还有的甚至拿自己的老婆孩子去挡刀子,昔日甜言蜜语哄着的人抓着自己往刀尖上送,那种绝望的气息惹得张凌烟都不想再看下去。
不过她也没觉着自己有多伟大,自己,不也这样做过的嘛。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公平的很。保住的是命,丢掉的是良知,这性命和良知孰轻孰重,谁又能讲的清呢。
若是换做以前,张凌烟肯定就是冷眼看着陈皮大开杀戒,绝不会去多管闲事的,但是同二月红和丫头相处了这样久,心里那点的怜悯还是被唤起来了,所以在看到陈皮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拔刀的时候,她神使鬼差的就扑到了面前。
许是看着那孩子可怜吧,也或许是不想成为那种真真正正的冷血无情的人吧。那样的女子,谁会去真心欢喜的呢。
张凌烟只觉得男人大概都喜欢温婉的女子吧,那么,张启山也是这样的吧。
但当拿把刀子插进张凌烟胸膛的时候,她最后一点的良知和怜悯都消耗殆尽了,如果连孩子都是这般的卑劣肮脏,那真的是没有活在这世间的必要了。
其中一个伙计走了有些时候了,天色也渐渐有些暗下来,等在原地的人心里都在各自想着,谁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气氛凝重得厉害。
就在这样僵持的状态下,突然一个声音喊了起来,张凌烟等人定睛一看,是那个回城的伙计回来了,张凌烟站直了些,等着二月红和佛爷露面。
不一会儿,二月红和张启山就到了众人面前。
二月红看着这惨状,眉头锁得极紧,虽是明知故问,但还是问了出来,&ldo;谁干的?&rdo;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陈皮那儿聚过去,张凌烟深吸了一口气,也准备站出来,但没想就被陈皮压住了手腕,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自己走到了二月红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