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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ldo;这么说，我们都是贼。&rdo;海特说，&ldo;我们偷什么东西?&rdo;

&ldo;不是贼，是骰子。&rdo;比加斯说，&ldo;你来这儿想瞧瞧我的点数。反过来，我也想瞧瞧你的。可你却戴上了面具。瞧啊!这人有两张脸!&rdo;

&ldo;你真的亲眼看见我被放进特雷亚拉克斯人的箱子里?&rdo;海特问，其实他非常不愿意问这样的问题。

&ldo;我不是说过了吗?&rdo;比加斯问道。侏儒跳了起来，&ldo;我们当时和你斗得很激烈。你的肉体不想活过来。&rdo;

海特突然感到自己仿佛身处幻梦之中，被别人的意识控制着。他或许应该暂时忘掉这一点，任凭别人的意识裹胁自己。

比加斯狡黠地把头朝旁边一歪，围着死灵踱步，不时抬起头望望他。&ldo;激动好啊，激动起来，你身体内部的潜藏模式才会激活。&rdo;

比加斯说，&ldo;你呀，你是一个不想知道自己在追踪什么的追踪者。&rdo;

&ldo;而你是一架瞄准穆哈迪的武器，对吗?&rdo;海特说，随着侏儒转动身体，&ldo;你到底想干什么?&rdo;

&ldo;什么也不干!&rdo;比加斯说，停了下来，&ldo;你泛泛而问，我就泛泛而答。&rdo;

&ldo;这么说你是冲着阿丽亚来的。&rdo;海特说，&ldo;她是你的目标吗?&rdo;

&ldo;在外星球，他们管她叫霍特，就是鱼怪。&rdo;比加斯说，&ldo;一说起她，你就热血沸腾了。这是怎么回事?&rdo;

&ldo;唔，他们叫她霍特。&rdo;鬼魂说，同时琢磨着比加斯的表情，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意图。侏儒用这种方式回答他的问题，这可真奇怪。

&ldo;她是处女，同时又是个娼妇;&rdo;比加斯说，&ldo;她没有教养但机智诙谐，见识高明得让人害怕;最仁慈的时候却偏偏能做出最冷酷的事;心计极深，有的时候做起事来却不假思索;想建设点儿什么的时候，破坏性却像大风暴一样强。&rdo;

&ldo;原来你到这儿来是为了痛斥阿丽亚。&rdo;海特说。

&ldo;痛斥阿丽亚?&rdo;比加斯一屁股坐到墙边的一只座垫上，&ldo;我来到这里，因为我被她的美貌迷住了。&rdo;他咧开嘴，笑了，那张大鼻子大嘴的脸上，表情活像只蜥蜴。

&ldo;攻击阿丽亚，相当于攻击她哥哥。&rdo;海特说。

&ldo;这一点明摆着，明显得人人都没看见。&rdo;比加斯说，&ldo;实际上，皇帝和他妹妹就是背靠背的同一个人，半边是男性，另外半边是女性。&rdo;

&ldo;这种话我们听过，沙漠最深处有些弗瑞曼人就这么说。&rdo;海特说，&ldo;正是同一伙人复活了向夏胡露献上活人血祭的仪式。你怎么也会唠叨他们那套胡言乱语?&rdo;

&ldo;胡言乱语?好大的口气。&rdo;比加斯问，&ldo;就凭你，一个又像人又像空壳的东西?啊哈，我忘了，骰子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点数。而你的困惑更比其他人多了一倍，因为你为亚崔迪家族那个双重人效劳。其实，你的头脑已经接近了答案，而你的感官却拒绝接受。&rdo;

&ldo;你在向看守们宣讲这一套胡说八道，对吗?&rdo;海特低声问道。侏儒的话在他脑子里翻腾着，搅得他头都昏了。

&ldo;是他们向我宣讲!&rdo;比加斯说，&ldo;他们还祷告神明保佑。为什么不呢?我们大家都该好好祷告祷告。毕竟，我们生活在宇宙中前所未有的最危险的造物所投下的阴影之中。&rdo;

&ldo;最危险的造物?

&ldo;连他们的母亲都拒绝和他们生活在同一颗星球上!&rdo;

&ldo;为什么你不直截了当丝回答我的问题?&rdo;海特问，&ldo;要知道，我们大可以用别的方式拷问你。我们会得到答案的……不管用什么手段。&rdo;

&ldo;可我已经回答了你!我告诉你了，沙漠深处的传说是真的，不是吗?我是挟带死亡的风暴吗?不!我只是话语!振馈发聋的话语，像划破沙漠上空阴沉天幕的闪电。我已经告诉你了：&lso;把灯灭了，白昼来了!&rso;你却不断地说：&lso;给我一盏灯，让我能找到白昼。&rso;&rdo;

&ldo;跟我玩这一套，对你来说可有点危险啊。&rdo;海特说，&ldo;你是不是以为我理解不了这些真逊尼观念?其实，你的意思和鸟儿在泥地里留下的痕迹一样清晰。&rdo;

比加斯格格地笑起来。

&ldo;你笑什么?&rdo;海特问。

&ldo;我笑自己有牙齿却又希望没有。&rdo;笑声中，比加斯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句话，&ldo;没有牙齿的话，我就不会被你气得咬牙切齿了。&rdo;

&ldo;既然现在我知道了你的目标，&rdo;海特说，&ldo;你就会把我当成你的另一个目标。&rdo;

&ldo;而且我已经击中它了，正中靶心!&rdo;比加斯说，&ldo;你把自己弄成这么大一个活靶子，想打不中都不可能呀。&rdo;他自顾自地点点头，&ldo;现在，我要为你唱支曲子。&rdo;他哼哼起来，一种哀痛、嘶哑而单调的旋律，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海特僵住了，只觉体内涌起一股奇异的痛苦之感，沿着他的后脊来回滚动。他瞪着侏儒的脸，在那张衰老的面庞上看到了一双年轻的眼睛。两个太阳穴之间是一片密如网络般的浅色皱纹，这双眼睛便在这个网络的正中。好大一颗脑袋!那张大脸上的所有器官仿佛都以那双嗽起的嘴唇为中心，而这双嘴唇正吐出那个单调的声音。声音使海特想到了古代的仪式，想到民间代代相传的记忆，想到古老的言词和习俗。此刻正在发生某种生死枚关的大事：时间长河中，种种观念翻腾起伏，争斗不休。侏儒的歌声引出了某些年代久远的观念，像极远处极亮的一点光，向这边移动，越来越近，照亮了沿途无数世纪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