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死死扒住门嚷:“我知道你们想要我干什么,但是,豫剧不是随便拉个人就可以唱的!”
经理一使眼色,上来几位美女姐姐,七手八脚地将安信拖到化妆台前,给她换衣服。
“等等,她这胸要裹。”一道柔和的声音说。
安信大惊失色地回头。旁边站着一位穿桃花裙装的女戏子,修长的身子斜靠在桌台边,正伸出两根莹白的手指夹住烟抽。单看她相貌,长得极柔媚。
安信死死捂住胸,就她这34c,再裹就成直板了:“留点弧度给我吧,我不想做游标卡尺。”
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经理一声令下,安信被人缠住了胸,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在女旦的指点下练习吐纳,旁边的美女姐姐快速帮她套上戏服。
上场时安信又胆怯了。她紧紧扒在门边,探出个脑袋观察帘幕外动静,听得见底下来宾等场的嘈杂声。
“去吧。”经理推她。她不动。
突然一股大力蹬在了她撅着的屁股上,她悲哀地发现,她就这么被经理姐姐卖了。
吊顶的灯光追着场上人影。
安信踉跄着冲上台,底下窸窸窣窣的鼓掌声,庆祝迟迟不动的豫剧组总算有人抛头露面了。她的眼睛只扫得到黑压压的人影,把心一横,随着踢出来的惯式又冲进那边的耳门。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安信拿下帽子扇风。
经理姐姐威风凛凛地走过来:“安信!该你了!女旦已经不耐烦了!”
安信扒住门框死不放手,经理咬牙,抬高七寸小高跟,朝着她的小屁股踢去。这下力道奇大,她捂住屁股被踢了出来。
她的帽子掉了,滚到了前台,底下哄堂大笑。
可想而知,豫剧中俊俏玉郎此时被她这个倒霉的女孩扮演,既没了风度也没法倜傥,还用个狗趴式粉墨登场,等了一晚的嘉宾不笑死才怪。
张美雅在前面闹:“丫头唱小生,帅哥扮女人,交配着来一个!”
安信极端惊悚,趴在地上朝边侧望去。只见刚才那位看她裹胸的女旦翘起兰花指,拉起水袖帷幅,遮住脸羞涩地笑了个。
原来他是个男人啊!可是他在后台看光了她的hellokitty内衣秀啊!
安信伏在地板上泪流满面。
一阵香风袭来,女旦款款行至她这边,柔声唤道:“玉郎,玉郎,你还好吗?”等他抬起了袖子遮住嘴,声音却变得平淡起来,“三十四寸平面电视再压就没了。”
安信一跃而起,先弯腰捡起帽子,弹了弹灰戴好,在双手交合进书生袖,朝女旦作满揖:“娘子莫惊,小生这厢有礼了。”
戏曲正式进行。
扮演成杨玉春的安信一点也不怯场,她背手跺开了两步,站定在布景前,一晃右手袖幅,张嘴唱了起来:“情如春潮涌,热泪映花红,十载苦相思,今朝喜相逢。”
底下掌声雷动,看来她唱的很成功,让外行都听得出玉郎行腔酣畅,吐字清越,很配合大板的抑扬顿挫——该高的地方她上去了,该低的地方他又显得缠绵,多少具备了豫剧小生的功底。
不枉费十几年听戏的光阴。
接下来,别的部门继续表演即兴节目。大家笑了一阵,又开始闲下来四处走动,填补杯碟里的酒水和食物,安信换好服装,靠在柱子上喝了一口纯净水,顺便也听着帘布外,台下的几位美女围住喻恒娇嗔。差不多到了转点的时候,前场麦克风突然传来主持人洪亮的嗓音:“各位来宾注意了,现在距离凌晨还有十秒,倒计时,请大家和我一起数!”
“十、九、八、七……”
砰地一声,从天花板撒出很多彩花,飘在大厅来宾头上,灯光也熄灭了。
安信走到台中心,借着幕布后面渗出的微光,朝后招了招手。八名相同衣着装扮的闪客伙伴快速走出来,站住了位,等着灯光再次亮起。
一缕幽暗的光亮打在了舞台上,马上吸引住了观众的视线。
前台安信穿着白衬衣黑西服,右手嵌住一顶黑帽子,遮住了前额。她的左手按在腰部,解开西服扣子,露出了一字形的领带。
这个造型明眼人应该很熟悉。
果然,小倩尖叫了起来:“迈克,是迈克!”
叫声还没完,另外两盏灯光也亮了起来,打在了其余两个舞者的身上,用的都是幽暗的效果。
音响里放出鼓点强烈的前奏,台上安信带队动了动肩膀,像是传递电流,从左指尖抖动到了右手。他们彼此不需要看清楚对方,但是身体出奇的灵活,边原地旋转边动四肢,很有魅力地跳起了舞。
“啊啊啊!是迈克的《danro》!”有人报出了舞曲的名字。
安信和其余打扮的一模一样的小帅哥,用帽子遮住了右脸,随着强烈的节奏一步一步地挪着脚步。一般的独舞不容易看出效果,但他们九个人仿佛心有灵犀,动作整齐划一,转身也漂亮无比,震撼住了底下的观众。
场面一度失控。《danro》这支舞是一直伴着女孩们的尖叫声跳下去的,年轻的男职员则尖厉地吹着口哨,到了最后,大家振臂高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一曲终了,灯光瞬间熄灭,只留下一盏很浅的蓝灯打在领舞者的位置上。安信取下帽子,转过白净的脸对着台下,垂着眼睛在微微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