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神情憔悴─彷佛全身力气都被哭光的农妇摇摇头。
数千重骑于是整齐地喝声调头,准备踱步离去,霍卜莫兰立刻出声:「小伙子,能否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甚么事情」
几名护卫怒目回首,准备要做出威吓,头领立刻摆开手,阻止了这群毛躁的卫兵,从深锁的头盔中喊道:「回去吧,圣域已不再纯真,古域犹如残烛,趁我的军队还有余力之时,你们还有机会走远。」
头领吆喝一声,所有骑士立刻踏起雷霆般的蹄响,朝北边鱼贯而去。
马蹄声渐渐安静下来,黄洢冷淡地说:「他们的身上有血腥味,西边的风里全是血的味道。」
霍卜莫兰观望了月色,忽然喊道:「糟了,我们得快马加鞭!」紧接朝西边疾驶而去,所有人也都收起武器,策马急追。
寂静的星辉穿越了薄雾,透过树语森林的叶隙落向盲目高原,一路穿梭到瓦当裂谷的峭壁之间,石壁上横长着几棵灰皮的枯木,有一棵因为受到剧烈的撞击,断了一截,□□出尖岔粗糙的纤维。
悠远的低鸣轰隆作响,裂谷底下也不时地映射月光,袒露的巨岩横亘其间,飞溅着花白的水影,铺开一床深不见底的河道。
一块蜿蜒曲折的浮木迅速从上游冲了下来,流往月亮的方向,沿途撞上了几颗浮出的岩块,霎那间钩住一双横倒在岸边的鞋脚,滞留在水岸之间。
河岸上铺满了灰白色的小圆石子,以及零星的漂木,有个全身湿透的男子趴在那里,过了一会儿,男子脚上的浮木再度被卷入了河道,流向连绵的远方。
河岸深处遍布着一座森林,一头雄壮魁武的四足猛兽正从林荫下缓慢步出,停伫在男子的身边,张开厚实的下颚,逐渐靠向男子的颈间,伸出舌头,舔了他几下,随后退开半步,咬住男子右臂上的长矛,狠狠抽起,男子依然地趴睡在那,魁武的猛兽随即叼住他的上衣,连同男子拉进半空,朝森林里闪迅而去。
☆、踌躇
此时,霍卜莫兰带着十六人队,步出了树语森林的边界,望向遥远的西边。
茫无边际的云水隔开了无名城郊与人群的视野,一片悠深的古桥横跨在那,一路铺向云水的彼端,桥墩之间清水潺浮。
黄洢默然流泪,轻声地说:「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些人都没有武器啊,都只是─锄头与麦穗呀……」
霍卜莫兰惭愧的低着头,缓缓面向众人:「这就是战争,萨朵这次是大获全胜了,只要古域人两败俱伤,牠们就会重新壮大,印米亚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李羿亢奋地嚷起:「我们走吧!只要是面对萨朵,就算是死了我也甘愿!只要是面对萨朵,我也不再阻止我哥去死啦!」
李澄举起无量玄杵,将屁股挪前一步,回头猛敲李羿的手臂,一边碎念:「你就知道去死,你就只会死,虾!虾你个死脑袋……」
李羿被敲得跌下了马背,慌乱应答:「唉!不是说好要誓死替咱们寺院的师兄们报仇了吗唉唷,停啊!用力过猛啦……」
霍卜莫兰顿时岔话:「你们,其实不必跟来,绕回树语森林,一路往北,有一片叫做鬼境的地方,那里的人不会帮我们打下这场战役,但是保护避难的古域人,想必是不会拒绝,鬼族的力量,有时候是连萨朵自己都会惧怕啊……」
「你们根本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无耻之徒!只有在危难的时候才会想到鬼境,才会想起鬼族。」缪儿愤怒回应,一面落泪:「如果你们平常时,有着那么一丝怜悯与同理心,还会落到这种下场嘛!」
「唉……这说来也真是惭愧啊。」霍卜莫兰弯下脖子,继续说起:「我不是想替那些做错的过往辩解,但并不是每个古域人都如妳所说,我每一方都在忏悔、都会想到,但那个时候,我的个子大概还像梦湖人那样娇小,我总是想回到那方,做些甚么,后悔着没能早几缘出世,早几缘醒悟。」
李羿交错双臂,挺胸说道:「反正我不逃,只要有萨朵的地方,就有我的拳头。」
黄洢也拉紧了长剑的系带:「我不会走,艸一他常说,他很想念无名城的那段日子,如果我没有保护好这里,等我能去见他了,他肯定会怨我,念我的。」她的眼泪像风一样地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