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心中一凛,同玄言打了个面色,他倒是淡然一笑,指尖放置在薄唇前,示意她不需担心。她面上微笑,女神的力量已经下降到极致,不惜在女娲宫刚刚建造完毕之后就向她的忠心奴仆们传达神谕。可见…她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ldo;啊!&rdo;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天空中忽然卷起电闪雷鸣,巨大的旋涡慢慢的开始吞没宫殿的顶尖。
风马畜物无不高声哀鸣,姜岐面色紧皱,被玄言牵在手中:&ldo;是女娲!&rdo;
女娲……!
尽管姜岐心中已经有过准备,然而当女娲即将以真正的姿态降临,她确实感到了某种压力,那种最初来自血液中的…压力。
不对!
姜岐眼睛擦亮,心中清明,那巨大的旋涡本欲降临,却忽然间被一阵雷电缠斗起来,空中龙飞凤舞,嗷声缠斗的纠缠起来,两股巨大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吞吐在云雾之中,最终消失不见。
凛冽的神气随之在众人面前散开,西陵静青衫微起,春水般的双眼如同被剥夺神智一般,深不见底而冷冽如刀:&ldo;女娲神谕‐‐拔除一切不详!&rdo;
姜岐大口喘息着,她摸着自己的额头,却已经是冷汗直流。
方才那风卷云斗的力量足以震动天地,她一向以为自己能够施展旁人无法驾驭的五行之法,不仅仅局限于简单的术法,如今她却发现,自己的确需要…更精密的计算。
&ldo;怎么样,见到了真正的神灵之争了吧。&rdo;玄言这死小子还在她耳边调笑,如同丝绒一般轻轻软软的。姜岐恨恨的咬上他的喉结,几乎将那怨恨自己弱小的怨气释放到他的身上:&ldo;有另一股力量在阻止女娲的降临‐‐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能同她分庭抗礼!&rdo;
&ldo;我憎恨自己的弱小!&rdo;姜岐颇为自暴自弃的愤怒着。
虽然很隐秘,但是她确实在女娲宫周遭动了手脚,那是她同从前一样,用尽小心思与胁迫的手段命姬发所造,它们被放置在女娲宫隐秘的一角。然而就在刚才,那些费尽心思的小玩意儿却被完全破坏掉了。
&ldo;放我下来,混蛋!&rdo;玄言将人扛上肩膀,似乎对狼狈过后的女蜗宫再无多大兴趣,他轻声掠过肃慎身旁,看了看在他怀中深深睡去的西陵静:&ldo;女神的灵附在他身上一次,他的灵体就会随之被剥夺一次,若真想护着他,那么就完全将他隔绝起来吧。&rdo;
肃慎将西陵静搂紧,俊朗的面容上满是复杂:&ldo;然而女娲的旨意是无法忤逆的,这是我等的职责。若我能为他分担一份,慎必定万死不辞。然他曾为贵族大巫,又身处吉位,便已经有作为容器的职责。&rdo;
姜岐很喜欢肃慎的俊朗大气、黑白分明,然而此时却忍不住冷冷的啐了他一声:&ldo;荒谬!&rdo;玄言眼波微动,似是在对她张口低言,别忘了,我们也曾经算计过西陵静。
她倒是有几分生气一般,便从玄言身下跳下去,眼角虽仍旧是轻佻模样,指尖却不停的伸展出仙气,缓缓的流淌在西陵静的周边。他的属性近似于水一般柔和,必定要用同样的方式为他补充神力。西陵静的眼睛有些不安的动了动,面上的汗水如同蒸腾一般快速的消散了。肃慎叹了一口气,轻轻的为他整了整袖口:&ldo;是女神…?&rdo;
那慢性子的少年似乎渐渐恢复了温若春水的眼神,只是眼神略有些疲倦,好在这慢性子少年的思维同旁人并不一样,似对此等伤害也置若罔闻:&ldo;女神…为强大神力所阻…拔除邪恶…为神谕。&rdo;
肃慎不由得掩住口而喃喃低语:&ldo;邪恶…到底是什么呢。&rdo;
玄言同姜岐眼波相对,她发现对方眼中竟有些孩子般恶作剧后的隐秘笑意,那略带有攻击性的沉蓝色眼轻轻闪动,正如同她第一次所见到的满腹秘密的年轻人一般。
姜岐拉着他走了,二人并肩而行:&ldo;女娲也许发现了我们的阴谋。不过,同我们事先预想的一般,有人想要控制她的灵体,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一定会再度降临于此。&rdo;
玄言挑挑眉眼,似笑非笑的似是打趣:&ldo;可惜你的那些小心思全都白费了。&rdo;姜岐睥着眼睛笑看他:&ldo;原来你晓得这些,哼,咱们等着瞧吧,我看出女娲的弱点了。&rdo;
当日她身体中的巫女萤灵魂返回家乡,而追随她的那些流萤在时空中穿梭千年,是天地灵体所化而成一柄白玉之剑,姜岐知晓玄言的心事,便为了纪念那女子,将它命名为&ldo;萤&rdo;。
&ldo;哦…&rdo;他的一声问句九转回转的,&ldo;你似乎还无法将手中的萤运用到贝扇的地步吧,所以那时候在女娲宫周围布满了邪咒。小丫头…这些东西可不是正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在重复一个野心家的老路。&rdo;
姜岐冷笑一声:&ldo;让我猜猜,你说的是蚩尤。&rdo;
玄言难得微微吃惊:&ldo;唔…&rdo;
&ldo;不用感到惊奇,虽然我是个不太称职的巫女,然,当年蚩尤大战炎黄之事,却是每个姬姜儿女所津津乐道的。兵神蚩尤‐‐即便你的父亲打败了他,然而他似乎永不死心,黄帝甚至需要用他的威名来震慑周遭的四方魑魅魍魉。你说过蚩尤九十九兄弟的邪恶咒术凶猛异常,不过我姜岐的咒,同他们可不同。&rdo;
玄言摸了摸她的面颊轻笑:&ldo;你这丫头倒是不认输,想必下次即便女神也没办法逃走了。&rdo;姜岐眨眨眼,眼角的美人痣笑盈盈的:&ldo;因为‐‐我还有你呀,你这虎狼之心,必定不会放走猎物,就像,你不会放走我一样…&rdo;
姜岐时时刻刻都在诱惑他,那若有似无的撩拨成了他们时刻相互忖度征伐的乐趣。一个人若是无趣之时,哪怕左右手互斗、自己同自己说话,也是一种乐趣。然而一旦有了另一个牢牢驻扎在心中之人,同鲜艳花朵中的刺一般,将彼此刺破的血肉模糊,却只为了去亲吻那毒刺后的甜美爱意。
哎…
玄言心中淡淡叹息,当她和萤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毫无疑问的选择了面前的少女,比起那些尚未开出结果的花朵,显得清淡无为,他却发觉自己已经爱上了一朵年轻艳丽而复杂的毒花。美丽的如同瀛洲仙山的罂粟,据说是一种来自地狱之花,带着甘美的艳丽,有时悲伤的在凄凄琴声中独自悲鸣,却能将领地内的所有入侵者毒死。
她知晓他的过去,也许对那些他那些尚未萌生的情意更是理解,然而作为爱人,她确实选择了沉默与避让。
&ldo;你如果完全沾满剧毒,我想我是不敢靠近你的。&rdo;
姜岐听着这没有来的一句,却已经心领神会的别过脸去:&ldo;要是想说你和萤的过去,你大可不必说。我是女人,我看过的男女之爱,□□的、精神的、相互遗弃的,大概比你更多吧。&rdo;她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目光:&ldo;人有七情六欲,除了将野兽杀死,就要想着付出课税徭役,多余的多有时间都在消耗□□,你和她那种露水一样的相遇连情缘都算不得,不必拿到我的面前说了…而且,你可千万别将自己放的太高。别忘了,我们姜家女人…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