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她此生都未见过她,但她却来抢她的男人。她用一个儿子来打倒她。
她有唯一的筹码,自己没有。
扔掉了黄凤兰,难道就再没有李凤兰、陈凤兰了吗?
妈妈一天比一天沉默了。
在最沉默的一个晚上,左邻右舍都听到她爆发歇斯底里的哭喊:「你走!你走
了别回来!我们母女没有你一样过日子!你走吧!」
说得清楚明确。惊天动地。
最后还有一下大力关门的巨响。
爸爸走了,一直没有回来过。
「‐‐爸爸没有走。」妈妈神情有些怪异:「他死了!」
我的脸发青。
「那晚他练神打,请&ldo;师公&rdo;上身后,拿刀自斩,胸三刀,腹三刀,背三刀,
头三刀……,斩完后,刀刀见血。」
他的功力不是很深厚吗?每次练完神打,他裸着上身只有几道白痕,丝毫无损。
‐‐但那晚,他不行了……
妈妈憋在心底十七年的秘密,一定忍得很幸苦。
她没有救他。没有报警。
因为她知道自己救不了。他流尽了血。……
以后的事我并不清楚。
在我记忆中,我被爸爸夺门而出,妈妈哭闹不停的喧嚣吓坏了,慌乱中,那一
下&ldo;呯!&rdo;的巨响更令我目瞪口呆,发不出声音。因为,我们是彻底的失去了他!
第二天,妈妈叫我跟外婆住几日。她说:「我不会死。我还要把女儿带大。」
外婆每天打几通电话回家,妈妈都要接听。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心情,收拾
残局。还有,重新掌厨,开铺做生意。
是的,她只关门大睡了三天,谁见都不理,包括我。然后爬起床,不再伤心,
不流一滴眼泪,咬牙出来主理业务。
那是她很累,累得像生过一场重病……
但她坚持得好狠。
原来请来的两个工人,她不满意,非但不加薪,且借故辞掉,另外聘请。纵是
生手,到底是&ldo;自己人&rdo;。‐‐小店似换过一层皮。而她,不死也得蜕层皮。
此刻,她明确地告诉我:「你爸爸‐‐在‐‐里‐‐头÷1」
我猜得出这三天,她如何拼尽力气,克服恐惧,自困在外界听不到任何声息的
练功房中,刀起刀落,刀起刀落。把爸爸一件一件一件……的,彻夜分批搬进那一
大桶卤汁中。
他雄健的鲜血,她阴柔的鲜血,混在一起,再用慢火煎熬,冒起一个又一个的
泡沫与黑汁融为一体。随着岁月过去,越来越陈,越来越香。
也因为这样,我家的卤水鹅,比任何一家都好吃,都无法抗拒,都一试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