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条屡屡,言言切切,与其说是镇煞涤怨,不如说是&ldo;不敢为道人之徒寄地府阎王召乌盈径土龙罪书&rdo;。&ldo;不敢为道人之徒&rdo;是邵北的落款,&ldo;不敢为&rdo;正是宋衍河的道号。
不过再一想,若不是他亲眼看着邵北一字一字写上去,原本就知写了些什么字句,那绢布折了三折后,他还能否认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这么说起来,普天底下,不会只有他和邵北二人知道这玉盒之上都写了些什么罢?
放它个十年百年,待后来人再看时,在尽力辨认字迹之余,可能想到今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镇了这枚妖丹?能否想到镇邪之人仙风道骨,布阵手段行云流水,阵一落成赏心悦目?
陆晨霜拿玉盒在手心转了转。
一想到明日就要将妖丹和这只贵重玉盒交与那沧英派掌门,他愁得咂了下嘴‐‐他现下别无所求,就想知道这沧英派到底是走了什么运气?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立派多久了?五年有没有?十年有没有?就叫他们遇上乌盈径这么一桩大事。仙门中人到场过百,其余还有谁,陆晨霜暂且不知,光是他明确知道的就有祁长顺和宋仙人的徒弟邵北。
这二人的名号何其响亮?无量山派偌高偌大的门槛,不难想象平时想敬这两人为座上宾该是何等之难。
如今沧英派掌门不止是请到这些人亲至,甚至这一干人等还皆听他一人主持事宜。陆晨霜真想借问一句:高坐明堂,一呼百应,快哉否?
明日再得此妖丹,此事可谓不费吹灰之力得以善终。乘&ldo;潞州誓&rdo;之名顺风而往,沧英派距名扬天下不远矣!
反观他自己,难得揭榜一回,想孝敬小师叔消停两天,却鬼迷心窍拿了个不趁手的剑。剑气震得自己手腕到现在生疼不说,还正撞在邵北眼皮底下,为旁人做了嫁衣。
何苦来哉!
这沧英派祠堂中供的究竟是哪一路神仙?这般好用!
陆晨霜这厢未愁完,桌对面邵北忽然&ldo;吭哧&rdo;一声笑了出来。陆晨霜抬眼,正对上他看着自己。
陆晨霜:&ldo;……怎么了?&rdo;
邵北抿唇掩饰,垂眸摆手道:&ldo;没事,没事。&rdo;
屋中统共二人,一个无端发笑却道无事,言下之意即是&ldo;此事与你无关&rdo;。
陆晨霜本就不悦,微哼一声以示&ldo;你不屑说,我也不屑睬&rdo;。
&ldo;嗯……&rdo;邵北拿捏架子沉吟片刻,眼角却有一道细纹藏不住笑,&ldo;其实是想到一件趣事,忍不住便笑了。陆大侠听么?&rdo;
距破晓还有约一个时辰,窗外蝉鸣阵阵清晰可闻。不是人人都能像陆晨霜这样动辄数天不眠不休赶路的,沧英派掌门再想召众人议事,怎么也得等各位休息整装好,那至少又得多等一个时辰。若不听邵北说话,这段时间他便只能听虫子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