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却那么幼稚无知,明明对死亡一无所知,还搬出父亲那套为了不让她难受瞎掰的理论,来安慰从野。
而他那时明明懂了,却没戳穿她,还对他说谢谢。
如今想来,简直是啼笑皆非。
沈星陌想到这儿,心中五味杂陈,她对从野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知会了陶千慧一声,陪从野再度往山上走,前往他表哥的长眠之处。
表哥的墓在山顶,沿着蜿蜒的石板路,一路往上,视野逐渐开阔,漂浮的白云就在头顶,仿佛触手可及。
四周是连排修剪整齐的柏树,郁郁葱葱,高耸肃穆。
他们在一处墓碑前停下。
花岗岩碑上,灰白色照片上的男孩眉清目秀,五官挺拔,和从野有三分相像。
按照墓碑上的生卒年月,他只在人间度过了短短九年零七个月,就匆匆离去。
对她这样与之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来说,看到墓碑上男孩的笑颜,都觉得鼻尖发酸,不住觉得惋惜。
更别说从野和叶阿姨。
以及叶阿姨的姐姐与姐夫。
即使他们面上没有表露过度的悲伤,但成年人的思念与难过,往往都是寄放在心里的。
从野将纯白的栀子花花束放在表哥的墓碑前,手指抵在地面,像是在自言自语:“过得好吗,今天天气很好呢。”
墓碑上的男孩笑容依旧,却无法回应他的问候。
从野站起身,对沈星陌说:“表哥以前很喜欢运动,滑板,乒乓球,高尔夫……他都很擅长。后来他越病越重,连路都走不了,经常对我说,如果能再多跟我比赛几次短跑就好了。”
他语气淡淡的,带着点哑,沈星陌捕捉到他克制声线里蕴藏的忧伤。
迎面一阵清风吹过,拂起沈星陌玫瑰金色的发丝。
她张了张嘴唇,想不出说什么安慰的话才有效,或许此刻,静静陪在他边上才是良策。
过了一会儿,从野对沈星陌说:“我们下山吧。”
沈星陌点点头,她咬了咬下嘴唇,最终还是开口:“真的很可惜。”
“嗯?”
“你表哥。”
从野凝着沈星陌,过了一会儿,扬起了眉梢。
“是啊,因为太厉害了,所以被提前召回天上了。”从野笑得豁然开朗,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当时不是这样安慰我的吗。”
沈星陌登时脸红了大片。
当时她说的那套谬论,他居然一直记得。
还记得那么清楚。
她别开脸,咬了咬干涩的嘴唇,说:“那时我还小,不懂才这么说的,你别取消我了。”
“我不是在取笑你。”
从野将她的手揣在掌心,灼热的温度让沈星陌心脏一缩。
“谢谢。”他语气和煦,低声对沈星陌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