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第一次瞧见从小被家人看不上、胆小如鼠的三爷这么凶蛮不讲理,其他几个本来奉命一起叫喊的家丁也有些吓蒙了,竟然都缩着头不敢吭声了。
眼瞧着天光大亮,外面已经没剩下多少考生了,陆珦才气冲冲的揪起管家,往地上一掼,狠狠的踹了一脚:
&ldo;混账东西,你咋呼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要跑来这里惊动小九?要是被叔父知道了,不扒了你的皮!&rdo;
那管家疼的&ldo;哎呦&rdo;一声,刚要辩解,又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陆珦抬头,却是哼了声‐‐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家二哥陆瑛。
依着陆家的规矩,陆家庶务本是应该交给陆瑛打理的,只彼时陆瑛对庶务有些看不上,一心想着走科举仕途之路。
正好陆珦得了陆瑄的支持,便有陆明熙出面,直接拍板把庶务交给了陆珦掌管。
可惜这么多年来,陆瑛却是止步于秀才,再无寸进,还是沾了陆珦的光,得以拿银子捐了个功名,却是到现在都没有个正经差使。索性跟在远在胶州做官的父亲身边,帮着处理些杂务。还是大节时,才带了妻儿从胶州回来。
倒是陆珦,不独成了陆家的财神爷,连带的年前大灾时还赏了个七品的官职在头上,于陆家儿郎而言,也算是颇有建树,一时风光无两。
陆珦在家里从小就不被看重,父母和两个哥哥待他也不甚亲近,这件事后,陆瑛瞧他无疑越发不喜。
&ldo;二哥‐‐&rdo;陆珦迎着陆瑛的马走过去,&ldo;你怎么来了?&rdo;
&ldo;怎么就你一个人,小九呢?&rdo;陆瑛视线在周围逡巡一圈,沉着脸道。
管家正好从地上爬起来,听陆瑛这么说,哭丧着脸上前:
&ldo;二爷,三爷不让惊动九爷,还把我捆了起来……&rdo;
&ldo;是你让这奴才跑来打扰小九的?&rdo;陆珦这会儿如何听不明白,陆瑛的言下之意,皱着眉头道,&ldo;二哥你太莽撞了,小九科举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便是叔父也颇为紧张……&rdo;
言下之意无疑是提醒陆瑛莫要做了糊涂事,惹得五叔陆明熙发火才好。
自打入阁,陆明熙在陆家越发一言九鼎,便是身为兄长的父亲陆明廉对叔父也不是一般的敬重。
&ldo;科举再重要,还能重得过孝道不成?&rdo;陆瑛却是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陆珦的话,&ldo;眼下叔父病重,身为长子,小九最应该做的是床前尽孝,而非功名利禄!&rdo;
&ldo;叔父病重?你胡说什么?&rdo;陆珦狐疑的瞧了陆瑛一眼,警告道,&ldo;这样的事,可是不好乱说。&rdo;
从早起离家到这会儿也不过一个多时辰,明明动身时,叔父精神还好的紧,若非小九不愿,又考虑到堂堂阁老真去送考的话动静太大,叔父说不好会亲自陪了小九过来。
怎么可能这么大会儿就会突然病重?
&ldo;你不信便罢。&rdo;陆瑛明显依旧不死心,也不愿和陆珦多说,只管驱马转了一圈,只他却是注定只能失望了,便是最后的几名举子也已入场完毕,大门已是彻底关上了。
再是陆家公子,陆瑛可也不敢搅闹春闱。只得悻悻然回转,却是冷冷瞥了陆珦一眼:
&ldo;爹就要回来了,你还是回家好好想想该怎么和他解释吧。&rdo;
爹就要回来了?陆珦顿时就有些懵了。
当初父亲陆明廉也是父辈里第一个考上进士的人,虽只是二甲三十一名,却也颇是让家里老祖宗自豪,只没想到时隔一年,叔父陆明熙就跟着考中,还是状元,又入翰林院,此后更是一路高升,因叔父任职中枢,父亲这么多年来就一直在外做官,近来也没听叔父说起过什么,怎么父亲却会突然回来了呢?
☆、189
只这个问题,眼下陆珦却没有时间深究‐‐
能让陆瑛飞马赶来,甚至不惜阻挠小九科举,可见叔父病的有多重。
心急如焚之下,陆珦和陆瑛一路飞奔,眼瞧着拐个弯就是朱雀桥,斜刺里忽然冲出一辆马车来。
亏得陆珦自打扬名帝都,便听从陆瑄的劝告,不管是身边跟着的人,还是平日里带的长随,全都是精心挑选,便是车夫,车技也是了得。